第四章——九天頑童(1 / 3)

夜深,人靜。

山上的指天鬆(古時特有植物,可入藥,治內傷。早已滅絕)如佛指般向天上生長。這夜風大,吹得鬆枝沙沙直響,蒼天客舍就建在鬆林邊,此時的陸瓊羽倒讓這些響聲吵得睡不著覺。

既然睡不著,那還能幹什麼?胡思亂想唄!

陸瓊羽很希望能有些事情可想,可打發時間,但腦子裏就是一片空白,或者說是想到的事實在太雜亂,以至於什麼也想不起來:一會兒是小時侯與朋友們打鬧嬉戲的景象,一會兒是親人們死去時的慘狀,一會兒是圓空那慈祥的臉龐,諄諄的教誨,一會兒竟是朱靈那張圓得出奇的臉……

但不久,陸瓊羽便把思維定格在一個畫麵——一個黑衣人,手持一柄純白仙劍,抓著母親的臉,一點一點地榨取母親的骨髓、鮮血,口念咒語,麵前漂浮著一個血紅色的影子。

這是自己暈倒前所見的最後的景象。一想到這裏,陸瓊羽便明顯的感覺到胸中熾熱無比,仿佛有一團火焰在蔓延,灼燒著全身。陸瓊羽被這股火氣烤得胸悶難當,遂用枕頭向自己的頭頂狠狠地砸了兩下,這股火氣才漸漸平息。不久怒火又蔓延上來,陸瓊羽故技重施,沒多久就被砸得頭痛欲裂,而那夜的慘狀還是占據這大腦,久久不散。正當苦惱之際,陸瓊羽想到了圓空傳授的般若波羅密多真法。

般若波羅密多作為佛家的無上真法,本身就有清除雜念、淨化心靈之功效,

陸瓊羽在床上盤腿坐下,根據圓空所授之法,開始修煉。不久便感到靈台空明,如進入了“無受想行識”的境界,胸中的怒火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過一會兒,丹田處便生起一股熱流,慢慢流遍全身,衝擊這身上的奇經八脈,一次一次地撞擊著未被打通的任督二脈。再運功一刻,便感到這股熱流愈來愈盛,充滿了身體,擠壓著骨頭,全身關節劈啪作響。再過一會兒,便進入了“無我神形”的境界,心無掛礙,遠離顛倒夢想,世間萬物皆為幻象,自己則立於天地之間,眼觀宇宙之外,如同獲得大智慧,即入“大圓滿境界”。

運功完畢,受想行識即回到腦中,隻是不見了那夜的慘狀,往事的快意之事反而一件一件地湧上心頭。一陣微風吹過,便感到背心發梁,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了,不久困意便蔓延上來,昏昏沉沉地躺了下去。

清早,太陽照耀著這片鬆林,隻有星星點點的陽光能透過橫豎交錯的樹枝和樹葉,照射在地上,如星辰般閃耀。

陸瓊羽被一陣打鬥聲吵醒了。出門一看,果然有兩個人在離客舍不遠的地方比武切磋。其中一位高大男子,手持一柄藍色長劍,沉著地拆解著對方的招式。這個人陸瓊羽認得,他就是蘇無計。另一人是一個年輕瘦小的少年,持一把泛著黑光的鬼牙刀,招式極為犀利,絲毫不留退路,玩命地向蘇無計砍去。

兩人鬥了數百回合,體力漸漸不支,但蘇無計顯然占了上風。不久,那瘦小少年便持刀不穩,刀口一偏,露出一個破綻。蘇無計看得真切,忙改變身形,揮劍向鬼牙刀拍去,瘦小少年亦不躲閃,奮起餘力揮刀向長劍砍去。兩個法寶相撞,發出如雷般的響聲。瘦小少年體力顯然已到極限,此時虎口一麻,鬼牙刀脫手飛出。蘇無計顯然也好不了多少,藍色長劍無力地垂下,自己也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過了好一會,兩人體力才漸漸恢複。蘇無計調整好呼吸,開口道:“沒想到幾個月不見,花流水師弟的道法似又大進,一套‘破風刀訣’舞得大有長進,已突破了‘五行真元氣’第三層心法了吧?”

名叫花流水的瘦小少年功力亦不弱,稍稍運功調解片刻便能站了起來:“師兄的道行之高,想來‘五行真元氣’第四層心法已經大圓滿了?”兩人相視一笑。

蘇無計正欲再攀談幾句,忽覺身後有些微動,腳步之輕,近乎無聲,回頭看去,竟是陸瓊羽走了出來。蘇無計感覺何等敏銳,一眼就看出陸瓊羽有些異樣:麵色紅潤,全不似昨日之疲憊蒼白,而陸瓊羽的身法之快,腳步之輕,自己似乎還頗有不及。但眸子裏幾乎沒有異光閃爍。若是修真小有成就,眸子裏便會有異光忽隱忽現,直到修煉至“無我神形”的境界,才能將異光漸漸掩蓋,若要完全沒有,則要修煉至“大圓滿境界”。放眼蒼天門上下,已突破“無我神形”的也不過是那七脈長老,而已達“大圓滿境界”的人物也就隻有修煉了幾百年的掌門師伯天機道人了。眼前的這個孩童眼看不過十二的年紀,若說修行才剛剛起步,決不可能有如此身手;但若說他已達“無我神形”的境界,打死他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