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隻有我們知道的樹
李萍買完飯進來,看見我床上的那袋泡泡糖便笑著問到:
“嗬嗬,剛才誰來探病了?居然還帶泡泡糖,這可真稀奇……”
一聽李萍這麼說,我鬆了口氣,看來崔天才並沒有和她遇上,於是我就開口對她說了剛才發生的事。
聽完我的話李萍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我這才想起李萍也是石井鎮人,於是便問到:
“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怎麼了嗎?”
“沒……沒事……”李萍開口說到,“那個……飯我買回來了,你趁熱吃,我……我先去上趟洗手間……”
說完這話,李萍就把盒飯放到我的床邊,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我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不過這些都和你沒什麼關係,你在乎的應該隻有你的父母吧……】
“我在乎的隻有我的父母嗎?”我喃喃自語到,緊接著一股難言的疼痛就在我的腦海裏突然炸開,我用手捂著腦袋,趴伏在病床的棉被上。
這股強烈的劇痛讓我感覺自己快要變成腦.漿炸裂男孩了,於是我不再去想這個問題,這招果然有效,疼痛漸漸消退,思維也逐漸清晰起來。
然後一個畫麵就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那是一個有點高的小山坡,坡上有一棵大樹,那大樹的樹皮雖然有些斑駁多皺,但卻並不顯老。
樹下坐著兩個小孩,一個是女的,另一個不是女的。
那兩個小孩的臉有些模糊,我看不清他們坐在那裏的表情,隻是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他們正在一起看著某種東西。
而那東西似乎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們走到那麼高的地方就是為了看它。
然後那個小女孩好像開口說了一句話,不過由於喜鵲的聲音太大,我有些聽不清楚,就在我試圖聽清那小女孩的話時,一股難言的疼痛突然襲來,畫麵於是戛然而止。
滿是黑暗的視線內,一些混合著莫名情緒的液體先是滴滴的,然後再答答地從我的眼中湧出,墜落。
它們斷斷續續地打在我的手背上,想在那裏留下一些它曾經來過的印記,但是無論這些水滴再怎麼敲擊,最後它們還是隻能離我的手漸漸遠去,消失在某個我已經遺忘的角落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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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萍回來的時候,發現我還沒吃,便有些擔心地問到:
“飯菜不合胃口嗎?”
“不是。”我說。
“哦,那我們一起吃吧……”她笑著說。
“嗯……”
於是我們兩個就一起吃起飯來,起初氣氛有些尷尬,但這種尷尬在李萍伸出筷子,把我嘴角上的那顆飯粒給夾走之後,便不複存在了。
姿姐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一個相當被動的男孩。在與人交往的時候,我從來不會過分地表達自己,這種以為不打擾別人就是尊重別人的行為方式,看似頗有道理,實則略顯消極。
在我與李萍的交往之中,我從來不曾主動地表達過,每次率先打破沉默的人總是她。
一直是她……
……
這種單方麵的表達,讓我不禁想起了暗戀鄭娜蘭時的我。我看著將那顆飯粒放進口中咀嚼的李萍,突然有些感動,一種親人間特有的溫馨感在我心間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