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淵知道她如今混亂的很,自己說什麼她都不會聽,又不敢追的太近,便隔著一段安全距離跟著她,生怕她出什麼意外。
無憂跑了一會兒,眼前陡然現出一條坡勢平緩的大河來。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無憂跌坐在地,大口的呼吸著——腹中陡然傳來撕裂的疼痛感,無憂臉色一白,豆大的汗珠便滑落下來。
“啊——”無憂嚇得不敢動,恐懼與疼痛令她渾身僵硬。
慕淵察覺她的異樣瞬間衝過來抱住她,抬手擦去她額上的汗,另一手抓起她的手腕,眉頭皺起:“無憂別怕,沒事的。隻是動了胎氣,現在你聽我說,深呼吸,不要太激動,我在這兒呢,交給我。”
慕淵小心的將她抱起,口中不斷低聲安慰著:“先跟我回去好嗎?不會有任何事的,我保證。”
無憂咬緊下唇,異常順從的聽他說著,好在那種痛隻持續了一會兒,無憂一張小臉上卻寫滿了緊張,雙手緊緊的抓住他衣袖——她腦子裏瞬間充滿不祥的預感,這個孩子會不會……會不會……
她不敢往下想,壓製不住的哽咽陡然衝出喉嚨,手指用力的掐著慕淵手臂:“阿淵阿淵!我會不會死啊……”
“當然不會,隻不過是動了胎氣而已。”慕淵在她額頭吻了一吻,安撫一笑,“哪有那麼嚴重。”
“真的嗎?都是我不好……”無憂抽泣一聲,忽而沒了聲音。
慕淵低頭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忽然無聲的歎了口氣。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慕淵抱著無憂匆匆回來的時候,被慕絕與葉湛撞見,不由驚得張大了嘴,連一向沉默寡言的葉湛也驚得臉色微變:“這…這…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眼見慕淵懷裏抱著一名臉色蒼白的瘦小少年,慕絕自是十分驚奇,同樣問道:“將軍,發生什麼事了?”
昨日軍營來了一夥投奔將軍的人,難不成就是他?
可是,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將軍竟與他如此親近?除了府中他們幾人,將軍向來不與他人親近,更何況是肢體接觸?
慕淵自兩人身旁快步走過,一手掀開帳子沉聲道:“你們兩個進來!”
二人默契的對視一眼, 猶豫著走進去,卻見慕淵小心翼翼的將那少年放在榻上,轉頭道:“慕絕,你去前麵村子裏買些安胎的藥,記住不要聲張,小心點兒。”
“安胎?”慕絕呆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禁重複道。
慕淵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力的歎了口氣:“你沒有聽錯,快點兒去,不要耽擱了。”
慕絕哦了一聲,又往榻上看了一眼——那個瘦小的少年,不對,既然要買安胎藥,應該是少女才對,她看起來很累似的,低著頭時不時抽泣一聲。
慕絕隨即轉過身去,心裏卻陡然很不是滋味——若是一個陌生的女子,將軍何至於對她這麼好?可若是她真的與將軍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那……鄴城的夫人怎麼辦?
葉湛看著慕絕出去了,終於清了清嗓子道:“將軍,鬼方城的事不能再拖了。”
~~
慕絕將藥帶回來時夜已經很深了,軍醫忙了一天早歇下了,慕淵便親自煎了藥喂給無憂。奇怪這藥吃到嘴裏分明也不覺得苦了,原來心裏藏著比藥苦的事,再吃藥就感覺不到苦了。無憂徐徐歎了口氣,接過藥碗一仰頭將藥全喝下去,隨即乖順的仰麵躺好。
慕淵抬手幫她蓋好薄被,隔著被子將她抱進懷裏:“好好睡一覺,什麼事都不會有的。”
“阿淵,如果今天我出了事,你會不會怪我?”黑暗中突然傳來無憂有些沙啞的聲音,慕淵微微一怔,不知該說什麼,隻好道:“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別胡思亂想。”
無憂便不再說話,臉卻偏向一旁。
慕淵抬手順著她的臉頰摸過去,果然摸到一掌的濕意,慕淵便有些無力,舔了舔唇緩緩道:“有些事情我是瞞了你,可是並不是有意要騙你,無憂,我可以慢慢跟你解釋,你不要再像今天這樣突然跑出去好嗎?外麵那麼危險,我怕有一天我顧不了你,讓你受了傷……”
無憂被他的話弄的哭起來,不一會兒已經泣不成聲,慕淵不敢再輕易開口,隻是不住的擦著她的眼淚,無憂抓住他的手從臉上拿開,在他手掌微微僵硬的一瞬間轉身過去抱住他的腰:“阿淵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