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胤徐徐歎息,忽而道:“你自小跟在我身邊,我一言一行你皆看在眼裏,隻怕早猜到了吧?”
他沒有用朕這個字,而是用我。
無憂心下一驚,舔了舔唇,低語:“皇上的意思是?”
“唉,無憂還是這般謹慎,我以為自幼寵你便能寵出你驕縱的性子來,卻不知你自幼謹言慎行,性子與她無一處相似。”
無憂垂眸,心中已經猜出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也不對,還是有一些相似之處的,你與她一樣,都是一樣的倔強,若是心中認定了一件事,至死都不會變。”
無憂怔了一怔,猶疑道:“她是誰?”
“她是你生身母親,你不覺得你與她眉目相似麼?”蕭胤抬眼看她,“越長大,便越相似。”
蕭胤緩緩伸出手似乎想撫上無憂麵龐,卻在咫尺之間頓住:“太像了……”
無憂垂眸掩住情緒,心中清明卻接著問:“我母親?她…現在在哪兒?”
蕭胤眼神暗了暗,沉聲道:“她死了,你出生不過三天,她便死了。”
所以,那天顏傾歡所說與慕淵說的真的是同一人,而且,這人便是她的母親——那麼,顏傾歡便是故意講給她聽的吧?為什麼呢?
慕淵呢?那天她一眼看到畫便覺得眼熟了,他沒有道理認不出,所以,他們其實都已經知道了。
無憂舔唇,顏傾歡已經死了,再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她到底是誰?”
蕭胤語帶遺憾,卻不欲多言:“她本是柔然的攝政女帝,後來柔然被滅,她心灰意冷,生下你之後便自盡了。”
自盡嗎?
真是簡短,一句話便把自己所有的責任推了個一幹二淨。
無憂心中冷笑,麵上卻無甚表情:“那我父親又是誰?”
“傻孩子,我便是你的父親啊,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想竭力彌補虧欠你母親的,隻是臨到老了,卻護不了你了。”蕭胤似乎想到煩心事,搖了搖頭抬手用力揉著額角。
無憂不動聲色的抬眼看他,卻見他閉著眼睛,蒼白的臉上皆是疲憊之色。
父親?
這十幾年來他待她確實是不錯,可是他的話,她一句都不信。
“那皇上為何把我送到丞相府呢?”
“留你在宮裏,隻怕更加護不了你周全。”蕭胤長出一口氣,坐在榻上。
無憂怔怔的,忽然扯出一抹笑容——她是不是該上演一出父女相認的悲情戲碼呢?
“這些事情以前不提,現在提起又有什麼意義呢?”
“朕原本不想提起的,隻是近幾日身體越發不好了,若再不提,隻怕以後都沒有機會了。”蕭胤忽然睜開眼睛,“慕淵此次北征走了一個月有餘,宮中看似太平,實則暗潮洶湧,你不可與他們走的太近。”
無憂緩緩一笑,忽而道:“可是皇上不覺得此次鬼方城失守很蹊蹺嗎?”
蕭胤眸子淩厲的眯起:“無憂此話何意?”他自然覺得蹊蹺——鬼方城乃大胤邊境,防守一向嚴密,竟讓高車人一夕間攻破且能不走漏丁點風聲,毫無疑問,是城中有人接應,且這人隻怕掌控著鬼方城的兵力,否則決不能輕易做的。
可是無憂前來說這些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