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雖然尚早,但天色已暗淡下來。
趙王府內,紅燈籠掛滿了每個角落。來賀喜的人絡繹不絕。
張嬤嬤手端裝有緋紅禮服的楠木盒子同魯元一起進到張嫣的房內。魯元輕輕的喚了聲:“嫣兒。”
張嫣的目光從書上移開,“母親,您怎麼了?”
魯元撫摸著張嫣:“今日,是你成婚的日子。”眼淚已從臉頰流下,“過了今日,嫣兒就長大了,就要和母親分開了。”
張嫣用手拭去魯元的淚花,乖巧的說:“母親不要悲傷。嫣兒會經常來看您的。”
魯元強裝笑容,“眼兒真乖,真乖。”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如洪水般寫出。
張嬤嬤也忍不住滴下眼淚,“長公主,吉時快到了。”
魯元用手帕擦幹了張嫣的臉,也擦幹了自己的臉。語氣中仍帶哭腔:“嫣兒,來讓母親好好的給你打扮一番。”施粉於麵,施朱於頰,以黛畫眉,以赤點唇,一個僅墮非墮,顫顫巍巍地墮馬髻,再插上閃閃亮亮的合歡釵,明明晃晃的金步搖。
張嬤嬤從魯元手中接過張嫣的手,扶著張嫣向門口的喜轎走去。炮聲響起,禮炮在空中無拘無束的綻放,聲響掩住了魯元的哭聲。
百人的禁衛軍在前方引導,隨後跟著禮儀之官,而後是張嫣所乘坐的喜轎,而後是百位宮人和舍人。所經之路,均被宮中之人打掃幹淨,兩旁的百姓不禁感慨,皇家禮儀的奢華。
黑夜是如此的害怕,伸手不見五指。而椒房殿內卻如白晝一般明亮。劉盈掀開張嫣的蓋頭。張嫣看見自己舅舅的臉,好奇地問:“皇帝舅舅,母親說今日是我成婚的日子,嫣兒不知道是誰。”而後,臉上露出驚惶,“難道是皇帝舅舅?”
劉盈不知如何回答,她滿心愧疚。起身尷尬地說了聲:“嫣兒,你忙了一天,休息吧!舅舅,還有政事沒處理完。”說完,就走出了內室。張嫣帶著滿心疑惑在宮人的伺候下安寢。
“娘娘,娘娘。”張嫣被人搖醒,睜開眼晴,映入眼簾的是張嬤嬤的一臉急切。
“嬤嬤。”長眼揉了揉惺忪的眼情,“好早呀!”
還未等張嬤嬤開口,站在床下的連陌開口說:“皇後娘娘,您還要給太後娘娘請安呢!”
張嫣還未清醒,坐在床上問:“你是誰?”忽然,仿佛一時間清醒,“你為何叫我皇後娘娘?”
連陌麵無表情的答道:“回皇後娘娘,奴婢連陌。以後奴婢和張嬤嬤一起照顧娘娘。”而後,走到張嫣麵前,臉上現出一絲詫異,“娘娘難道忘了,昨日是皇上和您的大婚之日。”
張嫣仿佛被雷擊了一般,怔在了那。張嬤嬤忙輕輕搖晃張嫣,無反應。張嬤嬤和一幹宮人都慌了。正想是否稟告呂太後。張嫣“哇”的一聲,拽著張嬤嬤的衣袖,哭喊道:“嬤嬤,你告訴嫣兒,怎麼會這樣?嫣兒不要當皇後,嫣兒隻想做嫣兒。”
張嬤嬤別過頭,不忍直視張嫣。眼淚不停往下流。
連陌拽過張嫣的手,冰冷的說道:“皇後娘娘,您是王侯之女,怎麼能在宮人麵前如此哭喊呢?”說著,拽起張嫣,“皇後娘娘,您該梳洗了。太晚,太後娘娘會生氣的。”隨即,轉過身對站在低下的宮人喊道:“還不快去準備。”
“諾。”各宮人連忙答道。
張嫣麵無血色的朝建章宮走去,眼神不知在哪著落。縱然,小道兩旁花木盛開,百鳥啼叫,也無法吸引張嫣的注意力。
呂太後見張嫣來了,臉上綻開笑容。張嫣站在呂太後麵前像丟了魂一般,不知該做什麼。呂太後臉色沉了下來,看了一眼連陌。連陌輕輕地碰了一下張嫣,並輕喚道:“皇後娘娘。”
張嫣抬頭看見一臉笑容的呂太後,跪下,雙手交替,俯身請安。呂太後笑道:“賜座。”
“諾。”莫離手捧坐墊放在張嫣身後。張嫣緩緩坐下身。
呂太後溫和的問:“嫣兒,昨晚還適應嗎?”
張嫣晃了晃頭,不語。坐在呂太後身旁的魯元擔心自己的女兒,忙問:“嫣兒,怎麼了?你哪裏不舒服?”
呂太後喝道:“連陌,張嬤嬤,你們二人是怎麼伺候皇後娘娘的?”
張嬤嬤,連陌二人忙跪下來。張嬤嬤不敢答話,連陌隻好答道:“回太後娘娘的話,皇後娘娘剛進宮,有些不適應。”
呂太後明白連陌的意思,臉色逐漸緩和,“皇後娘娘還小,很多事她還不懂。你們身為她的宮人,要多多教她,引導她。”又看著張嫣說道:“嫣兒,要多學著點。你現在可是這大漢的皇後,不再是小姑娘了。”
張嫣仿佛沒聽見,低著頭。魯元怕呂太後生氣,忙說:“母後,您不用擔心。兒臣以後會經常去看嫣兒的。”
呂太後見張嫣如此,也覺沒意思。沒坐一會,呂太後就吩咐張嬤嬤,連陌二人伺候張嫣回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