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意外,那生活是否還象現在一樣令人期待。在一個枯躁的周末,我掛在網上瀏覽飾品。看最喜歡的鐲子。大多千篇一律,隻有一則有點意思。標題是:我來自古代。
和別的商品不同,下麵的簡介裏隻有一個傳說:很多很多年前,相傳這是某個王宮裏,綠檀姑娘之物。
我讀過啞然失笑。綠檀,那她戴的豈不應是一串綠檀手鏈?怎麼會是一隻白玉鐲?賣家夠狠,其它信息一應全無,尺寸大小都沒有。當真是攻心為上,願者上釣。
很明顯,這個薑太公釣的,是條傻魚。
價格為521元,當真是吉利數字。
可是我已經點了交易。一向衝動,它又觸動了那根古典的弦。
後來的許多天,差不多將這件事忘記了。直到收到來自偏遠地區的那份郵單。
將要打開那個禮盒時,發覺心裏還是有一點期待。最好的那個瞬間,就是還不知道它的確切樣子,有所想象時。
明明是自己買來的,卻仿佛覺得,是遠方的一個人寄來的禮物。那人又從未見過,麵目模糊。
一秒鍾之後,我看到它。
“啊。”忍不住輕呼出聲。
滿目晶瑩,還是沒有想到,如此靈動剔透。
歡喜就溢了出來。終於知道,手腕為何空了那麼久,原來就是在等待它的到來。
這麼說有點煸情。我暗自奇怪,莫明其妙對一隻鐲子一見鍾情起來。
人和物品也是有緣分的,即使相隔千裏。
微微皺眉,看到它的一處傷痕。一道觸目的裂紋。不知何時會斷。
但是沒有想過要去退貨。沒有挑剔,居然心存憐惜。
手機響,是周恒,將我從小情小緒裏,召回現實。婚期在即,我倆都請了假,每天象辛勤的螞蟻一樣,往“家”裏填充東西。
有一句經典的話,沒有真正結婚那一天,總覺得還有事情沒有忙完,還有物品沒有備齊。
雖已基本就緒。列出的清單已經劃得七七八八。
傍晚,一回到新房,我把手中的東西都扔下,就徑直把自己靠在了沙發上。周恒開始忙碌,整理。最後把我喜歡的玻璃花瓶擺在客廳角落,加了清水,插上好友送我們的水竹。
這是我最心愛的東西。有了植物,一間屋子才有了生氣。
他走到我麵前,蹲下,俯看著:“怎麼了,又頭疼?”
我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回答。耳邊是他熟悉的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他去倒水,找藥。
“寶貝,有些事我去做就好了。”他知道我一累就承受不住。扶我起來吃藥,象在照顧孕婦。
不知為什麼,在周恒麵前,我很沒用,很嬌氣,事特別多,脾氣特別壞。
我抬眼,正看到牆上掛的結婚照,剛取回來沒多久。畫麵裏,白衣女子有陌生甜蜜的笑意,正看向身畔即將成為她新郎的那個人。
結婚證也領好了。隻差舉行宴席,完成眾人麵前的儀式,讓世人見證我們成為彼此的伴侶。
為什麼,我的不安感卻這樣強烈?難道,得了婚前恐懼症?
又那樣矛盾。想要逃離。
“為什麼覺得,像和你相守多年了?”我問。
周恒笑。
他一貫溫和。隻有喝醉時,才會問:寶貝,你愛我嗎?你從沒說過你愛我。
很多時候,他隻是知道,辛儀迫不及待的想嫁給他。簡直是追著他定日子,籌備。
可是我有微微的空缺,因為他不是完全懂得我的吧。周恒從不能深切清楚我的內心。
可是為什麼要如此苛求呢。
夜裏,在愛人的懷抱裏。周恒的手溫暖柔軟,讓我確定是想要的感覺。那麼舒適,又平靜安心。
他一向象我的哥哥。
這樣的時候,他才剛剛發現我的玉鐲子,它冰到了他胸口。“這是什麼?”
我沒有回答。頭開始暈眩。奇怪的是,眼前卻是一道白光。
“為什麼不戴我送你的那隻玉鐲了。寶貝,睡著了嗎?”
我聽得到,可是卻說不出話來。這種感覺很恐懼。想掙紮,卻動不得。覺得有一種力量在帶著自己遠離。
這是怎麼了?天啊。眼睜睜看到“我”正在慢慢散去,象煙霧一樣飄忽。
難道我死了嗎?不要啊,我還一絲不掛呢,怎麼可以這樣見人?
“嗬嗬,女人真是麻煩,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個?”
我四處尋找聲音來源,象溺水的人在尋救命稻草。
“你看不到我啦。”
“這是哪裏?你是誰,要做什麼?周恒呢?!”
“問那麼多?天機不可泄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去吧。”
身後有一股大力推我。仿佛前麵即將是看不見的萬丈懸崖,我心中大駭,適時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