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聲槍響
姑娘緊張地抓起話筒,手指慌亂地撥了號碼。
她個子嬌小,穿著整潔,皮膚有點黑,但臉上的粉黛卻斑斑駁駁,眼中隱含著驚慌的神色。由於驚恐,她的眼圈發黑,額頭冒汗。電話輕微震響了一下便接通了。
她聽到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這裏是哈門偵探所,我是哈門。”
“我是愛麗西亞·福伯斯,”她說,“我想找托尼先生。”
“請講。”對方肯定的回答著,語氣中仍帶有不耐煩的情緒,接著又厲聲問道,“嗨,你是溫德裏爾老頭的秘書福伯斯小姐嗎?”
“是的,公共事業專署的。我是——我——”
她突然停下來,猛地挪開話筒,盯著房門。她記得剛才進門時她已隨手關了門,這時門卻開了一條縫。
她聽到托尼·哈門的聲音:“怎麼了,福伯斯小姐,出什麼事了?”
驚恐之下,她的頭腦裏隻剩下一點兒感覺,她知道話筒的聲音小,是因為話筒離耳朵遠。
她張開嘴,沒有回答哈門的問話而是發出了尖叫聲……她看到房門開大了,尖叫聲停頓在喉嚨中。她看到一張被灰色寬簷帽遮住的大胖臉和擋住臉下部的槍管。除了槍管外,她能看到的隻有灰色的帽子和那雙眼睛,她又一次大叫起來……先是恐懼後是巨痛,子彈狠狠地擊中了她的右胸。
可憐的姑娘用話筒遮擋自己,第二顆子彈穿透了她左手的話筒,射進了她的咽喉,她就這樣死去了……蜷縮在椅子上,手中拿著她來不及使用的話筒。
托尼·哈門,個頭不高,身材粗壯,皮膚黝黑,看到他就能讓人想起鱸魚湖和蚌魚溪。他黝黑的膚色在居室天花板上日光燈的照射下閃著亮光。盡管他一生中從來沒有遠離過城市100英裏,但是卻能散發出北部森林的氣息。他站在那兒,叉著雙腿,凝視著死去的愛麗西亞·福伯斯。
“告訴你,迪尼,我什麼艘不知道,”他的嗓音奇特並且沙啞,“她想要跟我說什麼,可是當我拿著話筒聽她說話時有人殺害了她,她沒有機會說出任何東西。”
迪尼是個偵緝中尉,是一個大塊頭、表情冷峻的人,20年的警齡使他形成了這樣一副表情。不過,他的外表看起來倒是很適合他的角色。
“太滑稽了,”他懷疑地看了一眼哈門,大聲說,“你和她認識嗎?”
“不認識,我記得我告訴過你。”
“我沒必要相信你。你說你聽到了兩聲槍響,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三聲,這不是很奇怪嗎?”
哈門轉過身子,四處掃視著房間,門口的書櫃上有一塊白色的爆裂碎片,他點點頭。
“那是第三顆子彈的落點。”
他走過去,俯身解釋說:“子彈是從姑娘站的位置射來,從拔出電話線的牆邊射出。”
迪尼看看彈道,同意了他的話。哈門向門口走去:“先生,如果我是你,我會檢查一下第三顆子彈和那段電話線。拜拜。”
哈門的辦公室雖窄小卻整潔,桌子對麵坐著的那個人似乎占滿了所有的空間。
“你認識我,哈門。”他坦率而熱誠地說。“我是G.X.米奇爾,米奇爾築路公司的,你應該聽說過我。”
哈門與他握手的時候,發現對方的反應很無力,與米奇爾表麵上的熱情態度很不相稱。他用那副沙啞的嗓子柔和地說:
“當然,在城裏,人人都聽說過你,米奇爾先生。當公共事業專員溫德裏爾把最終的築路合同發給了阿卑克斯公司時,你便遠近聞名了。那就是你大肆吹捧巴盧而反對溫德裏爾的原因,對嗎?”
“是的,”米奇爾大聲叫道,“如果由巴盧主管的話,我一定會有中標的機會。阿卑克斯和溫德裏爾勾結在一起最終得到了那份合同,我將證明這一點。”
“非常有意思。”哈門說著坐回了椅子。
米奇爾壓低聲音繼續說:“這就是我到這兒來的原因,愛麗西亞·福伯斯是為我工作的。”
“她不是溫德裏爾的秘書嗎?”
“當然,當然,不過——這樣說吧,如果她為我工作,我就付給她比薪水高得多的報酬。她為我提供溫德裏爾的內情——阿卑克斯的裝備情況……她打電話透露給我這一切情況。”
哈門聳聳肩。“如果你有他們勾結的證據,那份最終合同就會無效,再次招標就會進行,對嗎?”
米奇爾俯身越過桌子。“是的,我還沒有搞到證據。當她正準備告訴我時,她卻被殺害了。溫德裏爾知道了情況,派人殺害了她。”
哈門微笑著說:“理論上相當精彩,米奇爾先生,如果你能拿出證據,我就去找警察局。”
米奇爾用拳頭捶著桌子喊道:“警察!他們支持溫德裏爾一夥,我首戰失利。你是我了解的為數不多的幾個誠實的私家偵探之一,我想讓你去證明溫德裏爾策劃了殺人案,或者說他應對殺人案負責。”
“你要雇傭我去找出殺害姑娘的凶手,對嗎?”
“是的。”
哈門笑了笑,白牙在黑臉上閃著光,他緩慢而流暢地說;“那樣的話,米奇爾先生,我將收取一定的費用,然後我就開始工作。如你所說,如果姑娘掌握有他受賄的證據的話,溫德裏爾有理由懼怕那個姑娘。當然,還有阿卑克斯公司,他們也一樣。”
“那幫腐敗的政客!”
“據我所知,那份築路合同油水不小,所以人們都想把它搞到手。也有可能是阿卑克斯公司在幕後策劃的凶殺,而不是溫德裏爾。”
米奇爾說:“不管是他們誰幹的,對我來說結果都一樣。我又有機會中標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