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的想法,一線牽應該除了婚慶本身的那一攤之外,還要連同酒席、樂舞節目一並拿下,這樣的利潤空間才能牢牢地掌握在一家手裏,那些忍受不得一絲麻煩的貴客也可以享受“一站式”的服務。吳問景聽了,連連讚道:“好一個一站式的服務,不過這些頂級的人材要到哪裏找呢?”
這也是最困擾施驪的問題啊,算來算去,雖然接連操辦了兩場婚禮,不過嚴格算來現在最得力的專業人才也隻得了梳頭娘子季思思一個。她原先隻知道季思思手巧人甜,卻沒想到她還有一段淒苦的身世。她本是景國南方造船人家的女兒,因為爹爹病逝,被狠心的哥哥買到了青樓。因為年紀小,到了便做一些為紅牌姑娘們倒馬桶的雜活,一直做到十四歲,老鴇見她臉上的胎記越發明顯了,身材又平板,並沒有讓她接客。這雖然是她的幸運,可是天天與馬桶打交道的日子,何時能看到出路呢?好在她心靈手巧,從小就喜歡幫姐妹們梳頭,又暗裏偷學了妓院裏梳頭媽子們的手藝,自己琢磨發展下來,憑著心思靈巧、肯花力氣鑽研,竟然也有了一手絕活。她梳的發髻十分別致,剛開始是幫著飯店燒火丫頭、酒館洗碗丫頭之類的街坊店鋪的丫頭們梳,後來便有這些店家的主母們邀她梳頭,約莫也能給幾個小錢或者送一些吃食之類的。總算也能在妓院那點少得可憐的月錢之外有了一小筆可以自己支配的收入。
珠兒也是偶爾從別家店鋪的丫鬟那裏知道了季思思的絕技,引薦給了施驪。那季思思也是一個心眼活絡的姑娘,一看施驪的氣派,便明白了這是難得的機會,於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便有了在遊船會上一鳴驚人的那個歪髻,施驪給取了一個“百鳥朝鳳”的漂亮名字,竟也在景國的貴族小姐間流行開來,風靡一時。施驪識得思思的絕技,又很憐惜她的遭遇,便幫她贖了身,讓她專門做了梳頭的技師。思思果然不負施驪的期望,在蘇家和楊家的婚宴上都大顯身手,無論是前花魁娘子還是豪門閨秀都很喜歡她梳的發式,說是漂亮氣派又與眾不同,巧手梳頭娘子的名頭也傳了出去。季思思絕對將是一線牽的一大賣點之一。
“如果我還能有發現思思的運氣就好了,從妓院裏挖掘出一代梳頭大師,這樣的好運氣真不是天天都有的。”施驪一邊想著,一邊痛苦地撓了撓頭。“等等……妓院……有了!”她馬上叫到:“珠兒,給我拿個帖子,我們要去蘇學士府拜訪緋煙,不,拜訪蓮生夫人。”吳問景見她一臉興奮,便問:“難道蓮生夫人竟是身懷絕技之人?”施驪一邊催著珠兒選衣服,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蓮生夫人雖然並沒有身懷絕技,但她卻比身懷絕技之人更能幫上我們的忙。我問你,你去過妓院沒有?”
“自然是沒有。難不成你去過?”“我看你可以偶爾有空去參觀一下。我是說真的。妓院雖然是尋花問柳的場所,聽上去是不入流的,但要經營好一座妓院,尤其是像花明樓這樣在公卿名士中間都頗具聲名的景國第一妓院,這可是一門大學問啊。別的且不說,單說它的裝修裝飾,器物設置,食物供應,都得是一流甚至超一流水準才行,否則怎麼能吸引這些見多識廣的人頻頻流連。並不是單單憑色相的。我曾聽人說起,在遙遠的海外,有一個宋國,宋國有一個大才子柳永,就很喜歡眠花宿柳,幾乎不歸家。別人問起原因,他都說妓院的環境舒適,食物可口,堪稱真正的溫柔富貴鄉,情願在裏麵廝混到老呢。可見妓院裏麵也有一線牽需要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