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幽!”
黑暗間的人影,露出半截身子,半張冠絕天下的臉。
風度無雙的上官翼心如鼓擂,變得局促,“你、你聽到了多少?”
“全部。”
上官翼愛憐地瞧著她,半響不能言語。
“大師兄,你從小就護我寵我,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這些事,既已成事實,又何必隱瞞?怕我傷心?難道日後我知道了就不傷心難過麼?何況,你我之間,還在意一個孩子嗎?何須一個孩子?”
上官翼擁住她,再也不舍鬆手。
大師兄,她後來都很少這樣叫他了。她經常惱他,經常直呼大名。
群英大會之前,她疑他恨他,卻不會做不利於他的事。如果,上官翼當真坐上萬人之上的武林宗主,沒有任何的權利限製,恐怕武林先生上官盛林首先出來大義滅親了。獨孤湛幽承延的河洛聖使,雖然限製了群英宗主的權勢,但是也是他得以立足的保障。
獨孤湛幽的深情,又何嚐少了?
不管他做什麼,她全力扶持,這份心意相通,天下再無人。
上官盛林看著相擁的小兒女,心下欣慰,武林先生雖然識時務,但是毫無身為電燈泡的自覺,似是還有話說。
“傲然、湛幽,三日後是武林四絕的比賽,你二人也莫急著走。”
獨孤湛幽鬆開上官翼,恢複了往日輕快神色,“武林四絕?大伯,貌似每五年比賽一次,上次奪冠之人並未對外透露?”
武林先生坦然一笑,“那四人一直要求不得對外公布,武林閣也尊重他們的隱私。”
獨孤湛幽眉梢一挑,是往日那張狂恣意的瑤台公子,“說來聽聽嘛。”
“這四人你們也熟悉,琴絕茉珂、棋絕寧盡安、書絕蕭秉哲、畫絕白欣。”
聽這話的二人不由的笑了,獨孤湛幽呼喊道:“茉珂這廝太不厚道了,得了琴絕的名號居然不聲不響!”
像這樣的夜晚,羽茉珂並不知道上官翼等人會說起她。
她倚著窗子,看著天上的明月,似乎很久都沒有這樣閑逸的時光了。
傳說中的武林閣,美如仙境,她白天特意參觀了滄海齋,果然卷帙浩繁,五位長老以及諸多弟子,記載武林大小事,倒也是個令人愉快的活計。
漸覺夜色已深,解衣睡去。
四周的熊熊大火,沒有出路。
她撲上去,死死抱住失明的秦止梧,哭的像個孩子。
“止梧,我帶你出去!我不要看著你死!不要不要不要!”
“茉珂,你快走,我身受重傷,出去也活不了,你快走!”
她還是不放手。
“止梧,你聽著,我愛你,羽茉珂不能沒有你。在沙漠裏對你說的都是氣話、都是氣話!什麼琴斷弦裂,我根本不想和你分開,活下來好不好,我不管什麼正邪之分、什麼門戶對立,我隻要你活下來,我們隨便去哪,浪跡天涯也罷。”
那晚已到深夜,火已經包圍了他們,豈止是身受重傷的秦止梧,就連沒有受傷的她難逃出去。
楓樹傾軋而倒,秦止梧一把推開她,她隻看到他滿身的血,被大火重重包圍。
歐陽長亭死拉的著她,上官翼與獨孤湛幽已簫笛合奏,她乘坐在鳳凰的背上,一直回頭,看著秦止梧被大火吞噬,卻始終含笑望著她,那麼溫柔。
“啊——”
渾身是汗,羽茉珂驚慌坐起,心狂跳不止。
每夜,她都從噩夢中驚醒。
每次,夢到的都是楓林中的一幕幕。
披衣起身,已是半夜,外麵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