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久暮急兩相伴,
半陰半晴誰人念。
欲道年華年歲歲,
歲歲年華不相隨。在黑夜裏,他獨自數落年華。時間總喜歡輕輕地來,又悄悄地走開。還未踏進校門之時,他隻懂得屁顛屁顛的跟在母親身後,大手緊握小手,他感歎母親有一雙大大的手,而且很溫暖,讓他總舍不得把小手從母親的大手裏挪開。
黑夜如潮水般侵濕了他幹淨的心靈,多年後他聽說了所謂的戀母情結,可是那幹淨如白紙一般的心靈又怎懂得什麼叫戀呢?數落的歲月似潮水般靜悄悄地退去,可他的心卻再也不能平靜如初了。
開始上學了,他要從基礎的學起,最基礎的就是怎樣學會平靜幾節課都見不到母親的心。還好,他的母親在這所學校工作,她是一名教師,如甘露般,靜靜地滋潤著每一朵還未綻放的花苗。
“媽媽!”
“你看你,滿身是土,又去玩泥巴的吧!”
其實那時每節課下課後,並不是真的口渴,隻是急於見到一節課都未見到的母親,所以他每節課下課都要去母親那喝水。他靠在母親身邊,慢慢地喝水,慢隻為多在母親身邊待一會。那時候的一節課似乎總過得很慢。
慢慢地,他開始長大,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每次考完試,他總不會對母親說有多難,懵懂的他不希望看到母親失望與擔心的眼神,更害怕母親會不理他。可每次考試成績發布後,他總讓母親傷心萬分。然而誰又看的到他心中的痛苦呢?不是因為分數,而是母親失望的表情。
姐姐從小就比他聰明,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或許他的確是笨,又或許那不叫笨,隻是他不是學習的料,可是什麼方麵他才是料呢?
說也奇怪,姐姐從小比他聰明,可他從小就一直比姐姐運氣好,不過此乃天意,非人為也。
在夜裏,他再次回眸昨日。歲月如斷了線的珠子,他用孤獨的手慢慢地拾起散了一地珠子。他想著長大,等到自己有能力時,他要給父親、母親住大大的房子,還要給他們買車,讓他們過快快樂樂的生活,可是現在他還沒有那樣的能力,隻剩下無奈。
一次與母親去一家國營商場買東西,服務員對母親不屑的眼光讓他恨不得拆了整座商場。他最討厭和母親一起逛商店看衣服時,服務員一開口並是那句令人惡心的話——這件衣服八十塊。似乎在服務員眼前的這位中年婦女與小夥子是乞丐一般。區區八十塊,難道他和母親的尊嚴就隻值八十塊,似乎那個服務員正在嘲笑“看你們這樣的人,八十塊有嗎?”他的心中對這些人本來是不屑一顧的,可那時的怒火是難以抵製的,體現在臉上的並是右嘴角不屑地微微揚起,體現在口中的並是“垃圾!”從此他開始明白名牌的意義。
數落年華,他開始明白時間就像一把利刃,會讓人缺胳膊斷腿,缺了胳膊斷了腿的人是會受人歧視的,這就是所謂的等級。他從不屑於攀富登高,富人是人,窮人就不是人了嗎?地位高又怎麼樣?正如中央台的某節目所言,用事實說話,現實社會裏的事實告訴他,富就是好的,地位高就是好,爬也得爬上去。狗洞算什麼,隻要我生活過得比別人好。可是人生總歸是有底線的,誰也不可能越過自己的底線,他也不會。
朋友是用來做什麼的,數落年華。上大學後,從身邊的一些朋友身上,他開始明白,朋友是拿來利用的,過了河是要拆橋的,因此他決意不再信任那些人,但是人生中真正的友情總歸是有的,他也有。和另一個他在一起時,他可以任意說一切想說的髒話,不用顧忌自己是否還有形象,隻有和另一個他聊天時,他才能感到片刻輕鬆。但是他又是個奇怪的人,不管是真朋友還是假朋友,他總喜歡真誠的對待。
數落年華!朝久暮急兩相伴,半陰半晴誰人見。欲道年華年歲歲,歲歲年華不相隨。不知是什麼樣夜,這一夜他又將如何睡去,明日又怎麼醒來,他卻有幾分醉意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年年不愁人自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