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小黎利索地收拾完工具箱。微微聽見腳步聲,我抬頭,餘光瞥見秦宇走了進來,這才扯下汙漬斑斑的白手套,將驗屍報告遞給他。“死者是自殺?”秦宇皺緊了眉頭。他當了這麼多年重案組組長,向來對案件都如此認真。
“是。死亡時間大約是淩晨兩點,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我看過了,現場沒有發現搏鬥痕跡。”我答道。
他點了點頭,道:“辛苦了,明天還有事。趁天還沒亮,回去睡一會吧。”我應聲,一麵疲憊地揉著太陽穴,一麵走出了派出所。剛走到車旁,突然一陣劇痛,高盤的長發被人狠狠扯住。我用力抓住那隻手,使勁一扭,那人才吃痛放手。我重心不穩,一下子摔在地上。
“你們警察都他媽的軟蛋,狗屁!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妹妹的死給說清楚,我就跟你同歸於盡!起來!”我掙紮著起身,看見一個穿著藍色製服的男人,眼睛布滿血絲,麵色恐怖地瞪著我。這裏離大門有點遠,又是淩晨,恰恰一個人都沒有,我頓時緊張起來。厲聲道:“你是死者方曉涵家屬是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這裏是派出所,由不得你胡來!”我看著那男人,倒是眼熟。聽他開口我才想起來他昨天就來派出所鬧過,隻不過這種事在我們這兒是常有的,我也就沒在意。這要說到前天那起案子,死者是一個女孩,叫方曉涵,隻有21歲。是在寧楓公園的湖裏被發現的,等撈上來,已經沒有心跳和呼吸了。調查出來是她自己不小心失足跌下去的,所以已經結案。這男人是方曉涵的哥哥,做的是農民工,父母都沒了,隻剩他們相依為命。如今妹妹就這麼突然地走了,情緒激動也是難免的。我也不忍心,想到剛才自己的言辭未免太過了,就稍稍安慰了兩句。可他隻是看著地上,沒有言語。我見他這樣,轉身剛要進車。卻聽他沉沉地說道:“我妹妹好好的,怎麼會失足跌到湖裏?一定是你們這群警察包庇!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不如為曉涵找個陪葬!”我的心猛地一沉,急忙要回身,可已經來不及了,隻覺得後背一涼,緊接著一陣劇痛,想叫喊,可聲音卡在了喉嚨,根本沒有力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把血淋淋的匕首從我身體裏拔出,再狠狠刺進。天旋地轉,腦子瞬間空白,眼前一片黑……
我是被活活痛醒的!就好像全身的骨頭都斷了一樣,撕心裂肺。以至於還沒來得及喊痛,又暈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逐漸清晰,隻是無力睜開眼睛。聽得見,耳畔有人說話。
“蘇絡,你安心睡吧。我會讓你永遠醒不過來。”然後是一串陰森寒骨的笑聲。我頓時懵了。她在和誰說話,我?開玩笑!我叫林攸啊!醫院登記錯了?還有,她為什麼讓我不要醒,招她惹她了?這麼咒我。……還是,我已經成植物人了?我心裏已經翻江倒海,身體卻不能動,隻有哀怨。
“唉,真是可惜了。恐怕要令三小姐失望了。”貌似又進來一個人,一個男人。言語中還帶著絲笑意。
“祁疏寒?!你你你……大膽!竟然敢闖進這裏來。來人呐!”那女人氣急敗壞道,又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踏進房門。
“小,小姐。祁大夫是鳳姑姑請來為小姐看病的……”
那男人戲謔道:“小姐可聽明白了?還請退避,容在下診治。”
“你給我等著!”那女人咬牙切齒道,“檀香,走!”我在一旁觀戰,興致正高。
寧靜了片刻。一隻微涼的手摸到我的臉,我還以為是他要看看我的情況。不料他竟然迅速將一顆東西塞進了我的嘴裏。這還不是最詭異的。幾分鍾後,體內開始有一股氣在亂撞,說不上難受,但也足夠令我震驚了。身體還是不能動,我隻好安靜地承受,直至那股氣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