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漫放歇。她,微微抬頭,風吹紗簾入,淺淺勾唇苦笑。惹了滿室寂廖。忽聞門外素鳶與人交談之聲,微微蹙眉。那手中的湖筆輕輕一顫,落紙的筆尖一劃。緩緩抬眸,望了門外一眼:“素鳶,何事?”
屋外素鳶聞聲,稍稍頓了頓,半響,方才說道:“回主子的話,太後叫陳公公過來,道是宣您過去呢。”
“哦……”那手間的筆,不覺墜落紙間,眸子微凜。詫異驚覺半響,方才理了理水袖,對著門外低呼:“我知道了,煩請公公稍後一二。小女準備準備。”倉皇的拾了那落在紙間的湖筆,擱置筆案;收了那落了墨的宣紙,揉做一團。走至那床頭,將那紙團擱置隱蔽之地。順勢理了理水袖,方才緩步走出暖閣。朝公公稍稍施禮,道:“有勞陳公公了。”
“瞧姑娘說的,哪裏有個什麼有勞的。”陳公公謙遜道,言語之中並無將她當做後宮裏邊的小主之意。
她柔柔一笑,對著陳公公道:“公公過謙了。”心下微微思量,這姑娘二字從何而來?
“姑娘隨咱家來吧。”說罷,緩步與前領路。
稍時至了這廣坤宮前,她微微抬眸望了那赫大的‘廣坤宮’三字。微頓片刻,便快步跟上陳公公的腳步。宮內一片祥和之景,卻無人知曉這裏所藏的危機到底是什麼。這幾日,在儲秀宮多有耳聞,太後恭順祥和,對待後宮妃嬪極好,隻是……這後宮的女子最擅長的便是偽裝。想來她能坐上太後之位,那麼心計也不是常人可以比擬的。
用紅漆漆成的木柱看起來已有些年代了。正如,這大昭王朝的起始一般。殿內的貴婦半靠在貴妃椅上,雍容華貴。三千發絲挽成一個髻,幾分慵懶。走近,那貴妃椅上的貴婦淡淡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錦汐看著靠在貴妃椅上的貴婦,屈膝跪下,雙手伏地:“蘇錦汐見過太後,太後千歲。”
椅子上的貴婦緩緩地做起,輕輕掃過那跪在地上的人兒。半響,朝著那女子道:“聽說,你是蘇州蘇府的?”這貴婦正是當朝皇帝的母親,也正是這大昭王朝的國母。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南宮柔,先皇的孝懿皇後。現今的孝懿太後。
“回太後的話,正是。”不緊不慢的回答南宮柔的問題,額間一滴冷汗滑下,心中更是緊張不已。
“起來吧。”南宮柔柔柔的說道。順勢打量了那女子,接著說道:“坐到哀家身邊來,讓哀家好好的瞧瞧。”
“是!”她柔順的起了身子,微微垂著眸子,乖巧的走向那南宮柔。
南宮柔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笑容。心歎紫雲家的占卜,也歎著這女的知書達理。
“你可知道本宮召你入宮所為何事?”南宮柔一麵牽過她的柔荑,一麵問著。殿內的熏香漸漸地使錦汐緊張的心,安定了下來。
錦汐稍稍抬眸,看著南宮柔不禁意的在心中歎道:這女子在宮裏麵多年,可著時光卻不曾在她麵上留駐。
太後望著錦汐,心中歎了口氣:如若不是因為紫雲家的占卜,也許……至今我也未能發現這女子呢。不過……若是沒有紫雲家的占卜,我倒是想認她做義女。
“回太後的話,小女愚鈍。”錦汐低著頭。
殿中,一方紗簾垂起將內殿與外殿分開來,錦汐所在正是太後召見妃嬪、外戚的外殿,太後跟前一方矮桌,桌上備著熏香、茶點以及筆墨紙硯。側,一架古琴,琴上刻著一隻鸞鳳。錦汐的目光不由得飄向那架古琴,而後抬眸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太後。心中翻起一陣錯愕,原本恭順的雙眸也映上了一陣波瀾。轉眸,瞬也不瞬的盯著那古琴。許久,身旁的南宮柔輕咳了聲,回神,緊緊地看著雍容華貴的南宮柔。
南宮柔卻起了身,牽起錦汐的手,優雅的繞過跟前的矮桌。走至古琴旁。
“這琴,原是我兒蕭王自宮外尋來之物,由案上所刻鸞鳳栩栩如生,哀家甚是喜歡。故,蕭王將此琴留在了哀家這廣坤宮中。怎麼?蘇姑娘對它……”微微一頓,抬目一夥的看著她:“古來,公子君子喜琴,佳人愛箏。蘇姑娘這是……”南宮柔欲言欲止。可字字句句卻直擊她的心。原來……你怨我如此之深,連我們之間的最後一點牽掛你也都不要了麼?那又何必?何必讓它再出現在我的眼前?雙眸抹上了一層愛上色彩。驀然,她‘撲’的一聲跪下。
“民女懇請太後……”至此,她頓住。苦澀笑出,自己……那什麼身份去求她呢?那……可是她愛兒送她的東西,她又如何去求?低低的垂著眸子。心中冷然了陣子。
南宮柔略微好奇的看著那女子,柔柔的撫摸著那琴案上刻著的鸞鳳。繼而抬眸望著這女子笑問:“蘇姑娘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