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坐正捋了捋胡須似乎對衡弄文頗為滿意:“年輕人,老道挺喜歡你,不過你就快死了,可惜,可惜了。”
老道士直搖頭聽的衡弄文一陣不自在,他本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的就信了老道士的邪,拉了神樂來聽他胡說八道,他心中明白即使作為仙他也無法揣踱天命,他一個凡夫俗子又怎能相信。
隻是老道士這麼一說,衡弄文的心卻猛地一沉:“此話怎麼說?”
那老道士眯著眼睛看衡弄文,眼裏精光四射,半晌胳膊撐在膝蓋上伸長了脖子和衡弄文神秘兮兮的說話。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那姑娘的來頭更是不小。不過老道說你命不久矣,卻是絕對看出了端鋭,不敢妄言。”
衡弄文皺眉:“那可有化解之法?”
老道士收回腦袋,懶散的坐成一坨:“化解之法簡單,是生是死全在公子一念之間,你要非要做那就非得死,你若不做,活得自然自在,一生無憂。公子可能不信老道的話,那老道士就再加一句,你這一劫是為情結,你若放下了,煙消雲散,你若放不下,滄海劫灰!”
衡弄文看著老道士的眼睛沉思半晌,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麼他又突然木木的問到:“那先生可能告知我朋友的命數如何?”
老道士搖了搖頭,歎氣道:“不可說,不能說,不敢說,不必說,她命數已定,改不了,逃不掉,做再多也是徒勞,年輕人自己思量著點吧……”
衡弄文轉頭看向神樂,她此刻正安靜的趴在樹杈上,雖是滿目迷離燈火,卻掩蓋不了她眉眼裏的落寞,秋風寒涼,帶著桂子花香的氣息拂過她的層層裙裾,將她的黑發吹的淩亂,迷了雙眼。
他這一失神的空蕩,再回頭老道士早已不知什麼時候收拾了簡單的破攤子,將那髒兮兮的招牌往肩上一扛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衡弄文忙從懷裏拿了幾隻金珠追道:“老先生,您的卦錢……”
那老道士頭都沒回一下,隻是將空著的一隻手朝腦後揮了揮:“自己留著用吧,老道士沒得那個命花你這金珠了……”
衡弄文僵在一旁,看他唱著詞兒越走越遠,門府高掛的大紅燈籠將他汙穢的身影拉得又細又長。
“福禍本相依,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躲了也白躲,不躲或福兮,世人闞不破,唯有我清明,清明又如何,躲不過還是躲不過,嗬嗬……”
衡弄文聽了他的詞兒啞然失笑,收回銀子去找神樂,看來他還是太傻,病急亂投醫的連江湖術士的胡話也當真了。
神樂正在揉眼睛,衡弄文走到她身邊了她都沒察覺。
“怎麼了?”衡弄文足間一點也坐到歪脖子樹的枝丫上,挪開了神樂的手看她睜不開的眼睛輕輕的吹了兩下。
神樂仰著頭任由他擺弄,含糊不清的說道:“風吹的頭發迷了眼睛……”
“好了。”衡弄文移開手,退了些距離。神樂眨了眨眼睛覺得舒服了許多,看了看樹下奇怪道:“那算命的老頭呢?”
衡弄文一攤手無奈道:“果然被你說中了,那老道不過也是個故弄玄虛的江湖騙子,我竟然鬼迷心竅的信了他的邪,這會兒他自己編不下去,便收攤子溜了。”
神樂也不知怎麼的忽然一抖,下一刻沒由來的伸手就將衡弄文給推下了樹,誰知道樹杈子太細,這一下大晃動竟然斷掉了,神樂沒反應過來也跟著掉了下去,砸的衡弄文直嗷嗷。
衡弄文趴著不動,摔了一身泥巴,咬牙切齒的吼:“神樂,你又發什麼神經!”
神樂慌張張的爬起來,聽他這麼一吼又不解恨的給他補了幾腳:“誰叫你沾了那老道士的一身臭氣還來碰我!”
衡弄文吃痛哼都哼不出來:“你無理取鬧!”又從懷裏摸出兩個金珠賊兮兮的笑道:“不過還好,省了兩個金珠,我們可以買些酒喝……”
神樂一把將金珠奪過,笑的開心:“這還差不多,你!趕緊去換身幹淨衣服,我去買些酒喝,麻利點,一會兒要放煙花,要是耽誤了小心著點!”
神樂舉起毫無威脅力的拳頭衝衡弄文揮揮,卻發現衡弄文躺在地上笑她,她不解又用腳尖戳了戳他:“你笑什麼?”
“沒什麼,”衡弄文就地躺著,還將胳膊枕在腦袋下:“沒什麼,就是發現這樣看夜空真美,星星好大,月亮也好大,來,我教你數月亮怎麼樣?”
神樂呆在一邊看神經病似的看他,他不見神樂動靜又歪頭對神樂來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摔壞腦子了,奇怪,要不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格外的美呢?”
“神經病!”神樂毫無意外的賞了衡弄文一頓暴栗,氣衝衝的跑去買酒。
衡弄文繼續看他的星星,為什麼覺得她今天美呢?
大抵是因為她方才笑的舒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