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覺得慕千潯的理由離譜到三歲小孩都難以相信,他竟然這樣理所當然的對她說出來,她隻道慕千潯越變越虛偽,卻不想他出乎意料的變得越來越匪夷所思,可笑,怎能不可笑。
“如果我代替淺雪成為神,她所有的顧忌我都可以幫她抹去,她可以在我的庇護下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受身份的限製,而我也會征服六界,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我們的存在。”
“你們的存在……慕千潯,你知不知道責任並不是因為是否有能力而存在的,即便淺雪放下了所有的神力她也放不下責任,可如果你逼她放下,隻能說明你不夠愛她。”
“你……是這樣想的?”慕千潯問的遲疑,好像真的確認眼前這個人就是淺雪,因為他始終認為神樂不該在神力的吞噬下還能活著,隻是他不知道其實神樂早就死了,她如今隻是寄生在淺雪魂魄裏的靈罷了。
神樂並不答他的話,雖然她和淺雪共用一副軀體,可淺雪如今就像被封死了一樣,即便是她與她如此親近,也窺探不到她的半分意識,她又從能何得知淺雪是怎麼想的呢。
“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吧,千年前你從這裏取走了一株反時節開放的火凰牡丹作為重生淺雪的載體。”
“是在這裏,你很在意這個?”慕千潯尋著神樂的視線看去,那是一株隻長了嫩葉的牡丹,那個時候那樣巧,巧到他都不敢相信上天竟然賜給了他那樣特殊的容納神魂的最好的容器。
“我想知道如果要救一隻靈,用火凰妖丹是否可行,又該如何用?隻要你告訴我方法,我就告訴你我到底是誰。”
慕千潯看向神樂,似乎在質疑她的話:“你要用妖丹救靈?小雲嗎?可她現在已經魂飛魄散,根本連靈都算不上。”
“小雲的靈我用了秘術收了回來,你不用管,你隻要告訴我方法即可。”再沒有人能比神樂更清楚,小雲是無法再被聚集的,可她不能讓慕千潯知道她要這方法是用來救自己,他恨自己入骨,斷不會輕易將方法告知自己。
“隻要用上古神器神農鼎煉化妖丹,然後與靈同住於鼎四十九日即可轉化為魂,有了魂隻要找副軀殼便可以活。”慕千潯說的雲淡風輕。
“這樣簡單?”神樂不信,這樣簡單的方法聽慕千潯說出來似乎不是什麼秘密,那為什麼衡弄文會不知道,難道是慕千潯故意騙自己?
慕千潯勾起一抹輕笑,眸裏意味深長:“方法的確簡單,不過,神農鼎萬年前便遺失在弱水之濱,你是拿不到的。”
“拿不到?即便是我也拿不到?”
他看著她說的認真:“即便是你也拿不到。”
她不死心:“除此之外,可有其他方法?”
他依然不拖泥帶水:“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神樂晃了兩下,勉強靠在一棵合歡花樹上,在這個合歡花該是凋零的季節,她這一撞,滿樹的粉色絨團便噗噗簌簌的全落了下來,襯著她失落出神的樣子像極了那年四月的桃花雨,她落寞的回頭,視線所及之處是白衣的他。
慕千潯忽然一陣恍惚,合歡花的淡然香氣似乎也染上了一絲曖昧的氣息,他欺身向前聲音迷離:“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揚起,紫紅瞳仁中透出的卻是一片冷然:“你發誓你沒有騙我。”
氣氛被突然凍僵,可慕千潯卻不生氣,他幾乎沒有經過思考淡然道:“我發誓沒有騙你,如若不然,粉身碎骨。”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神樂便冷然接道:“我是淺雪,我也沒有騙你,如若不然,粉身碎骨。”
慕千潯看向神樂,嘴角噙著一抹淡笑,平靜溫柔一如在妖界時,他的手不露痕跡的便落在了神樂的發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神樂微微抬起頭看他,眸光清冷無甚表情,她發了誓卻並不害怕,因為神樂確實已經死了,她隻是一個靈而已,而淺雪的的確確活在這個身體裏,她算不得騙他。
“雪兒,為什麼這樣看我,你還怨我?借著神樂的身份欺了我這麼久你也該消消氣了吧。”慕千潯攔住她的肩,就那樣將她隔著合歡樹緊緊的擁在了懷裏,從未有過的滿足笑意爬上了他溫柔的麵頰。
他將下巴順勢枕在神樂的肩上,似乎那裏是個最讓人舒服的所在:“隔了這許多年,還是這樣最讓我覺得踏實,你說呢,雪兒?”
空氣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突然一聲沉悶的刺響湮沒在二人的懷裏,粉色的合歡花依舊噗簌的下著花雨,落在擁在一起的人的發上,衣上不曾被風扶去,這樣的景色是曖昧的浪漫同時也是凋零的淒涼。
慕千潯眉頭微微皺了下,隻一瞬便重新舒展開了,溫軟笑意再次爬上唇角,他聲音輕柔:“你還是恨,我說過,隻要你願意,恨著也是好的。”
蝶翼樣的睫毛垂下,神樂將手中的匕首又向前深了寸許,語氣是不悲不喜一如她的表情不傷不驚:“你刺我兩劍,我還你一刀,我們兩清了,算起來還是你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