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你在裏麵做什麼?有沒有事……”
是水靈,她在外麵經過忽然聞到了濃重的血氣,順著氣味尋找竟然是神樂的房間,她敲了幾下門,裏麵沒人應聲,這使她心中猜測更多。她順著門縫看向裏麵,登時嚇了一跳,入目滿是血跡。
明月劍光一閃,一聲清音劃過屋門便被水靈一劍劈開。沒有了阻隔物房間裏的一切都暴露在了陽光下,水靈猛的一個趔趄,差點沒被屋裏濃重的血氣味道衝暈過去。
神樂伏在床沿上,微微抬起頭,半垂著雙眸,嘴唇在動卻聲若遊絲:“水靈姐……”
水靈被從驚嚇中喚回神思,跌跌撞撞的栽倒在神樂身前,伸出的手卻不知道該碰她哪裏。神樂滿身都是血跡,根本看不出來哪裏受了傷。
水靈顫著聲問她:“怎麼……怎麼搞成這樣……”
“水靈姐……求你……求你,不要告訴哥哥……我盜仙藥的時候誤喝了聖母水……”
水靈呆愣了一下,明白後瞬間淚眼模糊,搖頭道:“你……你……你瞞著他打掉了自己的孩子……”
神樂伸手拽著水靈袖子:“我不想他知道,求你,別告訴他……”
“不行,你流了這麼多血,會死的!”
水靈執意要去找慕千潯,神樂情急之下不顧身下劇痛撲倒在地,死死的抓著水靈的衣擺,終是泣不成聲:“求你……不要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我殺了自己的孩子……我不能讓他知道……”
明月劍起劍落,水靈化作一道清影離開了房間:“比起這個樣子慕千潯更不願意看到你死……”
神樂手中徒抓著一截衣料,美夢破滅之後隻能以一場無邊淚宣泄,終於什麼都沒了,能怪誰呢,不過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水靈找到慕千潯時,他正站在窗前平靜的看著雷雨像水柱一般從簷角滑落,織成一片流動的水晶珠簾。
水靈渾身濕透,看見慕千潯時遲疑了一下才開口:“神樂……懷了孩子,剛剛滑了胎……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水靈想慕千潯至少會為神樂莫名其妙懷了孩子而憤怒,或者緊張神樂現在的身體而狂奔出去,就像上次神樂失蹤一樣。可是他都沒有,他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如止水。
“是我給她下的滑胎藥,我不便過去,你去幫我照顧她吧。”
水靈錯然呆立不動:“你……你下得去手……”
“她的孩子注定不能生下來,我盡量用了溫和的藥,她會痛一會,你去陪著她。”末了冷著眸子的掃了她一眼平靜道:“雨雖大,從天香閣到這裏卻不至於淋濕到這個程度,你最好不要做什麼錯事。”
“我……”水靈心虛,想解釋想想也是徒勞吧,她剛才確實動了歪念,在雨中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不過她最後還是決定要救神樂,算是還神樂救她一命的情分。
水靈低頭,話音倉促中帶著不忍:“你快去看看吧,神樂流了好多血,快要撐不住了,可她不願讓你看見她的樣子,一直求我不要找你……”
慕千潯終於有了表情,他側頭皺眉看她,似乎在審核她的話語,隻一瞬間慕千潯便消失在了水靈麵前。
慕千潯雨不沾身像股狂風一般刮進了神樂的小屋,血跡斑駁的床腳用一張薄被掩蓋著,突出一個縮成一團的身形,還在不停地顫動,好似痛極時強作忍耐發出的震顫。
不用猜薄被下掩蓋的就是神樂,她一直這樣,做什麼事都會露出馬腳,這樣要怎麼才能保護好自己。
慕千潯伸手拉她身上的薄被,也不知是他心裏慌亂還是神樂抓的太緊,這一下竟沒能將那薄被拉開。
他同往日一樣和鞠輕笑,同時手裏也暗暗使了力氣:“你要將自己悶死在被子裏嗎?”
薄被被扯開,慕千潯手指一顫,那被子像是一段輕紗漂浮在空中,萎頓了兩下,終於跌在地上。
神樂縮在床腳,頭埋在臂窩裏隻餘了長發濕漉漉的粘在同樣濕漉漉的衣服上。慕千潯看著她滿身的鮮血不禁趔趄了兩步,惶恐和內疚如驚濤駭浪拍在胸口,遲遲不能消解。
他早就知道神樂喝了聖母水,而且懷了孩子,但他始終明白神樂的身份絕對不可以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於是他一直在為神樂籌集最好的藥,還怕她嫌藥苦,特意跑到人界給她拿了些蜜餞棗子。
那些藥他明明做的仔細,半點也不敢有差池,隻會痛一會,痛一會就會沒事。可為什麼?為什麼神樂變成這樣,她到底有多痛?
可任他怎樣喚她,她都不願抬頭看他一眼,她一定恨極了他奪走了她的孩子。可是她不讓他碰她,他又怎麼救她 ?
慕千潯狠下心來手指接連在神樂身上點了幾個穴位,封住她的氣力。神樂猛的抖了一下不再動彈,慕千潯隻輕輕的一拉,她便倒在了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