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水靈睡熟後,神樂悄悄摸出了天香居,直奔軒轅殿去。
她要做的是先到軒轅殿的典閣裏找到關於滑胎藥的書,然後自己再按照裏麵的方法吃藥,慕千潯喜歡看這些關於岐黃之術的書,想著應該可以找到她想要的。
誰料想,就那麼巧,典閣裏竟點著燈,一個模糊影子打在鏤花窗子上。先前躲慕千潯躲的厲害,今日裏看見他的影子,神樂竟腦子短路鬼使神差的主動進去了。
慕千潯抬頭微笑,不慌不忙的將一本冊子放進了書架,從神樂這個角度卻看不清那是記載著什麼的冊子:“以前哭鬧著不願進這典閣,怎麼今日裏這般稀奇?”
“我……我是來找哥哥的……”這也不算謊話,雖然半真半假。
神樂走過去,離慕千潯近些卻始終注意不讓他碰到自己,因為神樂覺得,隻要有一絲接觸,敏銳如慕千潯一定會感知到那孩子的存在。
“上次打你狠了些,你怨我嗎?”
慕千潯那樣站著,六月的夜裏披著一件毛邊鬥篷,頭發也已經盡數散開,柔順的傾瀉了一身,似乎睡下了又起來的樣子。他較著十二年前確實憔悴了許多,神樂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不怨。”神樂老實道。
“那為什麼離我那麼遠?”慕千潯話音剛落,隻一伸手,神樂就被他勾到了懷裏。
神樂錯愕驚恐的看著慕千潯的手慢慢移向自己微隆的小腹,本能反應就是要掙開,而慕千潯卻抱她抱的更緊,右手更是欺上了她的小腹,隻一刻他的手便離開了那裏。
“我找你找的辛苦,沒想到你竟比在妖界胖了這許多。看來那個文曲星真是用心待你了……”慕千潯微笑道,看不出什麼異常。
看來慕千潯對岐黃之術八成沒有涉及到妊娠的領域,神樂暫時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皺起了眉頭,抬頭看他:“哥……你曾經傷過……衡弄文?”
“是。”慕千潯答得太快,他看見神樂眼裏寫滿了質問:“他給你設劫,我殺他保護你不對嗎?”
神樂搖頭,水霧又蒙上了眼睛,慕千潯不是這樣的人!“那衡府的人為什麼要死,衡弄文雖然給我設劫卻也救了我,對我也很好……”
慕千潯猛的將神樂壓在一隻小塌上,幾乎全身都貼到了神樂身體,卻拿捏的正好不去碰到她的小腹,他眼裏寫滿了憤怒,啞著聲音低聲問她:“那你呢?你對衡弄文怎麼樣?對夜未央又怎麼樣?對我呢……”
神樂瞪著眼睛,卻聽不懂慕千潯的話,對他她已經放棄一切了。慕千潯忽然笑的淒涼:“對我,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你每次偷跑出去不是見夜未央,就是見衡弄文,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和我回妖界?”
“哥……我沒……唔……”
神樂越發不懂了,她永遠不能摸清他的心思,就像他此時賦予她的吻,用力的啃噬傳達的恨意,她漸漸地嚐到了那種麻酥的疼,嚐到了血的味道。
她曾經也幻想過和慕千潯接吻的場景,哪怕是蜻蜓點水,怎麼也應該是甜蜜的擁吻。可是慕千潯給與她的,確是恨意與野蠻狂躁,是那種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的深到骨子裏的憤怒。
神樂不願意承受,也承受不了這種疼,可她用盡力氣卻推不開慕千潯,反而被他輕鬆的鎖住了雙手,他似乎不滿足於神樂的柔唇,沿著神樂的額頭,鼻梁,耳垂一路走來。
神樂禁不住的打顫,慕千潯的每一次親吻都像燎原之火星星點點不知什麼時候便能引起一片漫天大火,燒盡他們的所有理智與情感。
可神樂始終清醒,因為他的每個吻都會變成難以治愈的傷痛。慕千潯將臉埋在神樂的項彎,柔順的發絲絲縷縷的鋪開遮住了他半邊側臉,神樂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要做什麼。
慕千潯的吻輕輕落在了她頸窩,濕熱的呼氣打的她發癢,然而,下一刻,那種痛入靈魂深處的絕望自她的頸窩如電流一般襲過她全身每一個細胞。
神樂微張著嘴,眸裏纏滿恐懼,濃的化不開的懼怕化作淚水充斥了整個眼眶,溢出眼角,潤濕她與慕千潯交織的發。
六月的夜裏悶熱潮濕,蟲鳴聲聲,神樂竟稀奇的聽到了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血流出來的聲音像風聲,像絕涯穀的風,狠厲狂暴。
神樂用了妖力,將慕千潯生生震開,這樣的死太悲涼太痛苦,承受這種痛比死來的還要可怕,怪她太懦弱,承受不來這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