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黑看見雲逍捏上了蠱決的右手,心下便知曉不能再阻攔,歎了口氣,單膝點地:“屬下遵命。”
城外便是一望無際的荒漠,蕭客行尋了一匹馬,帶著雲逍一路疾馳,天黑的時候,尋了個幹燥背風的石窟,準備過夜。
大漠的夜晚有些冷,雲逍被蕭客行裹在顏色鮮豔的鬥篷裏,隻露出一張慘白的麵孔,樣子有些可憐。
蕭客行將他安置好,然後出去打了一隻野兔,剝了皮,收拾幹淨,放在火上慢慢地烤,雲逍坐在那裏看著男人溫柔的側臉,一言不發,意外的乖巧安靜。
或許是他看得太過專注,蕭客行側目,看著他,笑:“你看什麼呢?”
看你,看你十年如一日的初心不改,至真至誠;看你見招拆招,雖城府至深,卻依舊銳利直接得如一柄出鞘的尖刀,看你這麼多年來,對我自始至終的溫柔強勢……
自己明明是該恨他的,可是三年後再見,想到的全是他的好。雲逍目不轉睛地看著蕭客行想,他這輩子能遇上他,也算是狐狸遇上了狼,想逃也逃不開。
“看你啊……”雲逍忽然笑了,這一笑,那本是死寂如枯井般的眸子水光盈盈,瞳孔深處似是綻放了無數粉白的桃花,風流驚動,恁是多大的恩怨情仇,都在這一笑中化作春水一軟,恁般好看。
蕭客行看著身邊的人,後者也看著他,唇邊帶笑,幾分眷戀幾分悲意。喉嚨裏忽然有些幹渴,蕭客行別開目光,盡力平和語氣:“三年前,是我對不起你。”
是我因為一時的私念,明知是火坑,卻依然送了你進京;是我,在你孤立無援的時候,沒有向你伸出援手;是我,害你失了摯友失了右手,隻能假死在這茫茫大漠裏為人賣命,不得自由……
一念之差,錯至如此,他蕭客行傷他傷得太重,事到如今,無論怎麼彌補也無濟於事,可是他卻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雲逍深陷火坑,受製於人。
他想帶著他離開,去哪裏都好,無論雲逍最後是否能原諒他,他隻想好好待他,一生一世,再不求其他。
兩人再沒有說話,沉默了,石窟裏隻聽得見篝火發出的劈啪聲響,趁著火光,雲逍看著蕭客行的側臉,唇角翹起,笑得悲哀。
他想,事到如今,他還是喜歡著眼前這個男人的,縱使是恨,可當聽到那句“我帶你走”的時候,卻毫不猶豫地握住了他的手。
原來,這三年,他等的,盼的,也不是所謂的報仇雪恨,更不是自以為的完成夙願的解脫,而是這短短的三個字“帶你走”。
蕭客行啊蕭客行,為什麼三年前,你我相識的時候你不說,我入京的時候你不說,我淪為階下囚的時候你還是沒有說,等到我心灰意冷,遠走敦煌,卻偏偏說了出來?
你已經晚了太久,我也等了太久,差一點就來不及了……
一股溫熱的氣息鋪麵而來,蕭客行愣住了,可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提醒著,到底發生了什麼。雲逍半跪在地上,身上的披風滑落,雪白的衣裳趁著火光,一片妖嬈媚色。
雙唇交疊,一開始隻是舌頭輕輕地描繪著唇瓣,淺嚐輒止,當蕭客行反應過來雲逍主動吻他的時候,腦袋裏轟的一聲,摟住他的腰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