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淩哲從門口進來,看到的便是雲少爺一副悠哉悠哉自得其樂的樣子,眉毛一揚,衝身邊的宮女交代了兩句,沒出一會兒,那宮女便呈上了一件鬥篷。景淩哲接過鬥篷,親自上前給打盹兒的雲逍披上,然後不出所料地看到雲逍睜開了眼睛,就這麼看著他,慢慢的,彎起唇角,露出一個鋒利的笑容。
“入秋了,小心著涼。”
皇帝的聲音低低的,很溫柔,他有著一副和蕭客行一模一樣的俊美麵孔,卻少了幾分淩厲,眉眼間顯出一種和他本質不符的溫和,他現在看來,又好看,又溫柔,這麼對著他笑的時候,居然還能看出幾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哪裏像是個那麼不擇手段的厲害對手?
那日雲逍雖然易了容,卻並沒有想丟了攤子遠走高飛,他想做的隻是自由自在地和屬下遊遊這一別十年的京城罷了。哪想這個看似普通,甚至有些孩子氣的舉措被捏到了景淩哲手裏,轉眼就被捏造成了欺君的大罪,自己也被景淩哲暗自扣在了宮裏。
所謂陰溝裏翻船也不過如此,雲逍被景淩哲被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什麼也沒做就惹得滿身騷,憤怒心寒自不用說,那景淩哲通過蕭客行對他了解甚多,也不知從哪出得知了壓製蠱蟲的辦法,對他用了藥,壓製了內功和體內蠢蠢欲動的蠱蟲。
雲逍冷冷的注視似乎並沒有影響到皇帝臉上溫和的笑容,他望著雲逍,細心地幫撫平鬥篷上的皺褶,低聲笑道:“朕以為阿白這次還會和上次一樣,跳起來來著不死不休。”
雲逍一個字都沒說,他隻是挪了挪身子,轉了個方向,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閉目養神。
他從來都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被擒之時他欲用蠱蟲脫困,就已經被皇帝陛下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南疆蠱師卸下了右肩關節,再上次試圖壓製藥力強行牽製蠱蟲控製景淩哲,又被卸掉了另一隻肩膀的關節。雖然事後都被禦醫接了回去,雲逍現在一身自保的功夫剩下不足三成,這時候不知好歹地和皇帝陛下動手,都不算找死,算自取其辱。
至於不死不休?雲逍心裏冷笑,景淩哲有什麼資格和他不死不休?
被白眼狼咬了,他還能咬回去嗎?他應該斬下他的頭!想到這裏,雲逍慢慢睜眼,看著景淩哲,卻什麼也沒說。
景淩哲將雲逍眼中的恨意全都看懂了,他大笑出來,說朕倒是欣賞阿白這眼神。說完,用手捏住他的下巴,景淩哲輕輕吐出一口氣,一雙狹長的墨色眸子米奇,眼角眉梢不可思議地柔和了起來。
雲逍不動,盯著景淩哲看了一會兒後,撇嘴:“真假。”
“你倒是膽子大,”景淩哲被雲逍嗆了一句也不惱,喚來宮女將雲逍那杯早就涼透了的茶換掉“朕很少對人這麼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