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看得開?”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蕭客行挑眉,卻也沒有多言,繼續倒他的酒,卻被雲逍一把攔下,眸子對著眸子,蕭客行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看到了太多的感情,失望,不甘,無奈,甚至是恐慌,這些複雜的感情彌漫成一種單調而麻木的灰色,沉澱在雲逍的眼底,像埋藏太多死物的沼澤。
一時間,蕭客行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景淩哲就像一根橫在兩個人心裏的刺,誰也不敢提及,生怕一不小心就牽連出連綿不斷的疼痛,傷了彼此,可雲逍依舊執著地盯著他,擺明了就是不把話說清楚就不肯罷休。
見蕭客行久久不答,雲逍俯下身子,在他耳邊輕聲歎息,一字一句如驚雷落在蕭客行心裏。
“你這是在逼我走。”
他的聲音低低的,好似情人間的呢喃,卻不難聽出言語之間徹骨的失望。
蕭客行愣了一下,隨後淡然道:“逼你走的不是我。”
雲逍被他噎了一下,臉色稍稍有些泛白,卻見那雙黑到極致的眼眸定定望著他,待反應過來之時,已經被他扣住肩膀,後背抵在了車壁上,滿眼能看到的隻有對方的眼睛。
“皇帝詔我進京,我自是沒有違抗的道理,”雲逍難受地別開臉,不願去看那張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麵孔“可我這一去便不能長久滯留大承,麵聖之後便是我返回敦煌之日。”
“我知道,雲逍,看著我。”蕭客行加重了語氣,卻分明帶著些歎息,見他不肯,隻得用手撫上他的臉,明顯地感覺到懷裏的人一陣躲閃,被迫看向他。
“我沒有逼你走,可是皇兄不願讓你留下。”他壓低了聲音,一雙眼眸似融了墨的精魂“你身上有離心蠱,這是禍國殃民的邪物,他容不得這東西,黎民百姓也容不得,大承更容不得。”
懷裏的人不再掙紮,慘白著臉望著他,似是明白了什麼。
“停車!”猛地用力,雲逍推開蕭客行,厲聲喊道,卻被身後的人緊緊扯住。
“這是他最大的退步,原本應殺了你——”
聞聽此言,雲逍冷笑:“所以你才上諫給景淩哲要他趕我走麼?”
蕭客行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上次雲逍中蠱昏迷,表麵上是迦亞窮極無聊演的一場戲,可實際上卻是天家皇室插入聽風樓的眼線與聖炎教主聯手的成果。迦亞就算再厲害,也絕不可能憑借一己之力從牢獄裏跑出來不被發覺,如果不是迦亞惦念慕無端節外生枝,雲逍這條小命兒早就交代出去了。
現在,整個聽風樓裏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惦記著雲逍的這條命,即使蕭客行是聽風樓主,也深覺雲逍不應再在這裏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