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錦袍,沒有像往常一樣吊兒郎當地搖著扇子,連臉上的壞笑都不知道藏到了哪去,看上去認真嚴肅了很多,雖然和往常一樣賞心悅目,玉樹臨風,可此刻慕無端還是表示很不願意見到他。
一個在鐵欄裏麵,一個在鐵欄外麵,彼此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卻誰也不肯先開口,就這麼僵持地互相瞪著,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可雲逍到底是雲逍,見慕無端垂著眸子,一言不發,撓了撓頭,開口道:“要吃宵夜嗎?”
“……”一句話讓蹲在牢裏的慕無端滿頭黑線,他做了無數種假設,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可他家主子的性子實在是難以捉摸。
本來氣氛凝重的審問,變成了兩個人排排坐,吃餛飩,聽雲逍抱怨封非煙開的暴苦湯藥和最近算不完剩一堆的賬目。慕無端盯著碗裏冒著熱氣的餛飩,扭頭又看看雲逍滿嘴食物嗚嚕嗚嚕含糊不清地說些沒譜沒調的東西,有些發愣。
“怎麼不吃?”吞掉了一碗餛飩的雲逍擦了擦放下了手中的碗,目光集中到了慕無端的碗裏,隨後很不客氣地將筷子伸了過去。
或許是以前打鬧養成的習慣,慕無端閃電般出手,用筷子攔截住了雲逍的筷子,成功保住了碗裏的餛飩。
兩雙筷子掐來掐去,掐到最後雲逍還是搶走了兩三個餛飩,在一旁得意洋洋地壞笑。
“你……隻是來請我吃宵夜的?”看雲逍吃飽了吊著腳坐在他身邊,慕無端忍不住問道。
“當然不是,”雲逍揉了揉肚子,桃花眼裏笑意盈盈“我還要請我的慕大管家出獄,賬目積太多了。”
“隻是這樣?”
雲逍看著慕無端驚愕的表情,笑開:“我知道下蠱的人不是你。”
其實,就在幾個時辰之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逃的聖炎教主忽然莫名其妙地跑了回來,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他的罪行,並特別強調此事和慕無端毫無關係。雲逍本來就不大相信一根筋的慕無端會做這種事情,聽到迦亞這麼說隻是有點驚訝,而蕭客行卻徹底進入了憤怒狀態,要不是雲逍忽然想起迦亞對他還有些用處,上去求情,蕭客行絕對會一刀劈死這個沒事作死玩的手欠教主。
慕無端這件事倒是告一段落,日子又恢複到了以前的狀況,平靜悠閑,可慕無端還是覺得,有些東西已經徹底回不去了。
自從那晚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慕無端就發現在聽風樓的日子像是鈍刀子磨肉,是他漫長痛苦的開始。
他無法無視雲逍和蕭客行的親昵舉止,他無法無視雲逍眼中的溫柔,直到昨日,他看見了雲逍沒係好的領口,雪白的頸子上點點紅痕,便連招呼都沒打,旋身就走,心裏堵得難受。
空曠的庭院,又一次隻剩下一個人。慕無端順著小路走下,天上飄了些小雨,雨落如花,花爍如星。前方無邊的道路,到底還是要一個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