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客行順著雲逍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兩個目光呆滯的人正是蕭黑和蕭白,這兩名暗衛是他進了平生心力才培養出,在聽風樓裏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能下得去手不?”雲逍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像是很欣賞蕭客行猶豫的樣子“殺人這玩意兒,可需要搶先機,你現在不殺他們,待會兒就說不定有什麼變數了。”
不知道為什麼,雲逍直覺般地猜到了這聖炎教主下一步準備幹什麼。
控製了這麼多暗衛,讓他們在自己主子麵前自相殘殺,雲逍想象了一下那樣血腥的畫麵,莫名對那聖炎教主多了幾分好感——這家夥的品味居然和他有的一拚。
“美人,你要是心疼大可轉過身去,若是能挺得住,這場自相殘殺的大戲我倒是不介意與你共賞。”
聽到雲逍一席話,霧氣中那個人愣了一下,隨後低低地笑了起來。
不愧是按照模子製造出來的同類,連想法都和他相似得驚人,世人隻道聖炎教主是個暴虐殘忍,殺戮無數的瘋子,卻不知十幾年前這樣的瘋子足足有三百個。
一想到那不見天日的年歲,聖炎教主臉上極淡的笑容便漸漸褪去而被一種若有所失的迷茫表情取代。
這麼些年,他藏身在大承,苟延殘喘,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一顆心早就被仇恨腐蝕得那般厲害。他在怨恨,卻不知道該怨恨誰,迷茫之餘便更加暴躁,將那些壓在心上的鬱鬱之氣全都發泄在虐殺上。
他以為自己一直恨著和敦煌有關的一切,然而這種怨毒的情緒在見到那個同類之後竟奇怪地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歸屬感。
第一次聖炎教主沒有痛下殺手,他想看看現任的敦煌城主,想看看那高老頭子最終的傑作,更想看看這個唯一的同類和自己到底有幾分相似。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一盞搖曳的白色紙燈籠亮了起來,離二人不遠的地方,一個素衫的青年提著燈籠靜靜地佇立在一邊。
在看到那個人的第一眼,蕭客行就覺得不對勁,不由自主地去瞥雲逍。
雖然那聖炎教主和雲逍長得並不一樣,蕭客行還是莫名覺得這人從骨子裏就是雲逍的翻版。
不禁是蕭客行吃驚,雲逍自己也有些懵了,那個人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連垂眸而立的模樣都和自己有九分神似。
那人也在盯著雲逍看了半晌,悄無聲息地,眉眼舒展開,眼先彎,唇才慢慢翹起,眼睛裏似乎有水光似的,然而仔細一看,又不見了。目光落在雲逍身上,又些心不在焉,像是一瞬間想起了很多事,有些無奈,又有些欣慰似的。
他著一笑倒不要緊,雲逍和蕭客行可是齊齊懵掉了。這種雲逍特有的笑容出現在那個人臉上竟然絲毫沒有違和感,仿佛那就是天生刻在骨頭裏的東西,怎麼改也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