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星闋抓住這四個字,若有所思,“我的確是好不容易才出來,可你是怎麼知道的?”
華然未答,好一會兒,他開口,“星闋,你現在回去還得及。”
聞言,她微愣,下一刻卻幾乎要笑出聲來,“是我錯了,冷冰冰的華然君上還有這一麵嗬!”
等笑夠了,她仍舊彎著唇,“既然出來了,我就沒有想過回去。”
華然斂下眸子,那黑瞳中的有笑意,有欣慰,似乎還帶著幾分釋然,縱使褪去了那高高在上的帝女身份,她卻依舊還是原來那個她。
“君上,你方才問我為何綁你對麼?”
“嗯。”他應了聲,已經不重要了。
然他低頭,星闋無法看清那無雙容顏,“若我說,君上,綁你的女子大抵是喜歡你的。”
喜歡?!華然勾唇,再抬頭卻是淡漠的表情,“修道者無私情,哪來的喜歡****?”
“這句話,你以後莫要再說了。”
星闋隻以為他不高興,靜了瞬,卻真的不再開口。她倒在一旁的石上,以手為枕,眯了眯眸子,聲音越來越低,“君上說的對,修道者……無私情。”那麼,你為何還要故意被我綁來?
她閉眼,他知她沒有睡熟,亦不能肆無忌憚的去瞧,隻透過燃燒正旺的火光,似要看穿什麼一樣。
……
凡塵裏最繁華的地方當屬帝都,天子腳下的皇城。星闋一襲紫衣,幻了俊氣的少年模樣,搖著折扇,風度翩翩,倒能唬人幾分。
至於華然,星闋望著一瞥蒙麵紗,穿白裙的女子,嘖嘖稱讚,天上地下,能見華然君上的女裝模樣,恐怕也隻有她一人了,“昔日都道嫦娥,牡丹之美,我觀華然君上,才知天外有天呐!”
白衣女子轉過身來,一雙黑瞳含冰,淡漠的神情仿若仙子,麵紗之下的美貌朦朧可見,她啟唇,聲音卻是低沉,“江水冰涼,你不妨下去遊幾個來回,也好清醒清醒。”
折扇唰的一下收起,星闋搖頭,似歎非歎,“姐姐又在玩笑了。”
“誰在同你玩笑?”華然淡淡瞥她一眼,轉身要進船艙,又頓住,“不要叫我姐姐。”
“那妹妹?”星闋笑了瞬,望著那人的背影,“不若叫你娘子如何?”
華然伸手去揭簾子的手頓住,回頭冷冷的看她,“想的美。”
星闋笑呀笑,眼前是一片好美麗的湖水,幹淨透澈,四周俱是山林,十分秀美,便連陽光都是恰到好處的溫暖。
“公子,還有二刻鍾才靠岸,進船艙吧,外麵涼哩!”撐船的中年人,聲音渾厚,帶著笑意。
“不了。”星闋謝絕,無可奈何,“我家夫人正鬧脾氣……”
船夫點頭,笑了陣,清風拂麵,興之所至,他順勢唱起了歌,不知名的方言,亦聽不懂是什麼意思,順著這美景,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星闋在外呆了好久,這才進了船艙,一隻白玉杯忽地砸過來,她沒動,杯子撞到木框,碎片四濺。
“為何不躲?”華然冷眼看她,手裏摩挲著另一隻玉杯。
她這才慢慢伸出手來,擦了擦左臉上的血跡,竟是毫不在意,“我以為你不會害我才是。”
華然笑了,略帶譏諷的笑,讓這個仙氣縹緲的君者染了凡塵,起碼不再那麼遙遠了。
衣袍微拂,星闋走到他麵前,將折扇放置一旁,紫光劃過,竟是赤霄劍,沒看對麵那人的神色,她自顧自倒了一杯酒,“君上,可識得此劍?”
他未答,她輕笑,“我守在劍閣三千年,三千年裏,很少有人來,卻也不是沒有仙子來過。”一飲而盡,右手按著酒壺,再倒一杯,“太阿劍失控,我並不知為何……”
星闋頓了下,這才抬眸,她的眼神很淡,華然的眼睛卻是冰涼,“那麼此時,你是知曉了?”
片刻,星闋動了,她微微點了點頭,垂下眸子,學著他的樣子,手裏摩挲著玉杯,“上古神劍誅滅的是妖魔。”
輕輕柔柔的一句,赤霄神劍紅光大盛,劍鋒直指那白衣傾城的謫仙。凡是妖魔,皆懼怕神器仙物,他卻自始至終都未曾變過臉色。
星闋拍了拍桌子,“小赤。”
赤霄劍忽地飛起,直往那雙冰冷的眸刺去,星闋的唇一下白了,“小赤!”
劍鋒不過毫厘之間,勁風拂過,青絲散落,他不曾眨過眼睛,她動了怒容。這一刻,高低分明,輸贏盡顯。
赤霄劍終是斂去了光華,它靜靜的落在案幾上,重新幻為折扇。
清秀的臉龐驚恐未消,星闋動了動唇,說出的話是那般無力,“你是妖魔。”
白衣裙衫的絕色“佳人”,隻見他微微勾唇,右手劃出一道結界,謫仙般的麵容染上妖異,天上猛地一聲驚雷,他是在笑,似地獄血海白骨堆中生出的花,如此勾魂攝魄,奪人心魂。“妖魔嗬,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