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美青年駕馬奔馳。
時過三更,夜晚的喧鬧人群已然漸散。
沉光策馬溜晃了一圈,有些漫無目的。
他已尋了一個多時辰。
找良緣?上哪找?
他這樣問著,隨即又笑了出來。
想想,自己的行為還真可笑。
少女已然和自己絕緣,互相無幹了。
還尋什麼?
忽的馬兒嘶鳴了一聲,朝一旁的樹叢直奔。
當沉光發現少女時,他立即跳下了馬兒。
他頓時猛得一怔,無法形容的大量悲傷朝他心頭狂湧。
怎麼會這樣?
沉光在心裏不停的疑問呐喊著,無止盡的難過恐懼擴散全身。
那隱密的樹叢裏,有道纖細身影蜷曲了起來,背對著他。
烏黑的青絲淩亂的披散在少女素雅的容顏上,身上的衣裳已被撕得粉碎,血跡斑斑。
良緣動也不動的躺著,仿若死屍。
怎麼可以?怎麼有人敢欺負他的良緣!
無限的怒氣竄進了沉光的心扉,使他猛得直顫。
腳步輕聲的朝少女走進,微微伸手卻不敢觸碰。
他深怕,這一碰,少女便破碎了。
「你終於來了啊。」良緣忽低開口,輕得仿若歎息。
沉光聽了,隻能僵硬的點點頭,微微張口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我離開官府之後,便獨自走到了這來,遇到了四個男人......」少女徐徐的道來,嗓音有些沙啞卻沉穩冷靜,沒有驚慌,沒有恐懼,隻徒留著死寂。
「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沉光靜靜的聽她說完之後,才慢慢問道:「還......疼嗎?」
良緣聽了輕笑了起來,笑得沉光心頭直顫。
她緩緩的緩緩的,抬起了頭。
少女麵容依舊秀麗,卻滿是慘白,輕雅的素容上盡是血汙,正朝著沉光微笑。
嘴角雖是笑著,但那雙純潔無瑕的眸子變了。
變得混濁,深黑,再也沒有光芒。
「疼,當然疼。」良緣笑著低語。
身子疼,心更疼。
沉光瞧著少女,心底某個深處無法控製的抽痛了起來,他顫抖著朝少女伸手,輕輕的、溫柔的把少女抱了起來,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擦去她臉上的汙痕。
良緣依舊輕笑著,輕輕的靠上了他的肩頭,閉上了眼。
自小,良緣便喜歡像這樣靠在沈光懷裏,輕輕的閉著雙眼,伴著少年低沉好聽的嗓音,甜甜的進入夢鄉。
「阿光,我好想你。」
「我知道。」
「阿光,這三年來,我好寂寞。」
「我知道。」
「阿光,雖然你恨我,可是我還是好想你。」懷中少女輕輕的低語,依舊淺笑著,「這三年啊,我終於明白了,原來啊,我好喜歡你,從小到大,我就好喜歡好喜歡你,可是相對的,我也好恨你啊。」
原來純潔如水的天真少女已然學會了憎恨。
潔白無瑕的白布已成黯黑,回不了頭了。
沉光應當感到高興無比。
殊之,他非但高興不起來,反而感到更深的苦痛。
沉光知曉,這本是他所希望的。
可那痛苦無比的心又為何而發疼呢?
「與君結緣續良緣,」少女微微張開了眼,笑容帶著一種悲哀,「豈知到頭盡孽緣。」
「阿光,我來陪你了。」
最後這一聲,說得極輕,輕得像一簇棉絮,一吹就飛散了。
無盡的空虛愁苦肆虐似的蔓延,將兩人淹沒。
「阿光,哼首曲給我聽好不好......?」良緣聲音漸漸微弱了下去。
沉光微微點頭,「好。」開口時嗓音竟有些嘶啞。
少女聽了又笑了,便如同往日般在少年懷裏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