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虎病了,許是淋了雨受了涼,此刻已是雙頰通紅神誌不清。
大奎得知此訊不僅心急如焚,這裏地處荒僻無醫無藥,卻如何治病救人?大奎不僅暗恨自己當初沒有跟二師兄好好學醫術,自己的母親眼睜睜的病死,如今自己生死兄弟的後人也害了急病,自己卻是束手無策。
大奎顧不得在農家小院門前苦守,急急奔到山崖邊。那裏有自己帶來的五千兵馬,還有自己的義子楊小虎。來到崖邊再看,大奎不僅愁上加愁。一夜大雨,半數將士受了風寒。像楊小虎這樣重病的不在少數。
驃騎營偏將叫做康茂才,鐵骨錚錚的一條好漢。此刻卻也是走路一步三晃的來到大奎身前稟道:“大將軍,全軍半數染病,需派人去尋良醫救急,若不然我軍危矣。”
大奎望著偏將康茂才,不僅心中感歎。康茂才早年聚兵保鄉裏,被元朝封為淮西宣慰使、都元帥,後率部歸降吳王朱元璋,授秦淮翼水軍元帥,鎮守龍灣,又任都水營田使,率士兵行屯田之策。
陳友諒攻打應天府,康茂才行詐降計,誘使其躁進急行,在龍灣將其擊敗。後隨吳王朱元璋破江州,攻占蘄、黃,戰鄱陽湖,因功升為大都督府副使,又從滅張士誠,同知大都督府事。康茂才於水戰頗為精通,然步戰稍有不足。如今隨徐達元帥北伐,卻隻充任前鋒軍驍騎營偏將,這未免大材小用。
“康將軍快去歇息吧,我這便命人去尋醫問藥。”大奎親手扶著康茂才來到崖邊避風處,尋了一塊大石扶其坐穩,這才喃喃自語道:“離此最近的就是平涼鎮了,我這便去平涼尋一個郎中來。”
身周眾將士聞言紛紛攔阻道:“大將軍,平涼現為元兵占據,如今正逢戰事,元兵怕是已加緊戒備,你此刻前去無異於深陷虎口。還是從長計議吧。”
大奎微微一笑,分開眾人去拉過一匹戰馬。回身再看屬下眾將士,這才撥馬揚鞭而去。
那隻剛剛行至農家院門前,隻見路上站立一人。一身灰布粗衣腰上紮著布絛,灰黑布褲千層底的布靴。看身子骨該是正當壯年,大奎騎馬走近時,這人才緩緩回身,竟是個半白的老者。
“大將軍恕罪。”老者向著大奎深深一揖,大奎不僅一愣。
“你是何人?何罪之有?”大奎心中明白這老者必是這家主人,嘴上卻是明知故問。
老者聞言答道:“老夫歐陽德,便是這農舍的主人。三日來看到將軍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老夫感佩。心知將軍所帥乃仁義之師,故此這才下山與將軍相見。”說著再次深深作揖賠罪道:“請將軍恕老夫怠慢之罪。”
大奎心中一寬,翻鞍下馬搶過來將老者攙扶起身。
“老丈嚴重了,眼下還望歐陽前輩指條明路,何處能請到郎中?我的部下偶感風寒急需就醫。”說著大奎深深還禮道:“張大奎這廂拜謝了。”
“將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歐陽德雙手相扶道:“老夫雖是一介愚民,但也略懂歧黃之術。這治病救人乃是無量功德,老夫自當略盡綿薄之力。”歐陽德微微一笑,清風吹過須冉飄飛,雖是山民打扮,卻也顯得幾分仙風道骨。
大奎聞言大喜過望,抱拳道:“那就勞煩歐陽前輩了。”
歐陽德微微一笑,這才道:“隨我來吧。”說著當先領路進了自家院子,大奎緊跟其後來到院中。
歐陽德來到農舍簷下,伸手由牆上摘下一個提籃。由籃中抓了少許草藥道:“我家中草藥是有的,但將軍屬下人數眾多,我怕是不夠。況且要想即可見效尚需數味藥材……這……。”
大奎見歐陽德遲疑,不禁急問道:“是何藥?”
歐陽德緩緩答道:“生薑。”
大奎忙道:“這生薑我知道,卻應該到哪裏去找?”
歐陽德為難道:“離此最近的平涼鎮有,可到鎮上尋濟世堂藥鋪,就怕將軍不方便。”
大奎一擺手道:“還需什麼,前輩不妨一一話與我知曉。”
歐陽德將手上提籃掛回牆上,回身進了房。取來筆墨等物寫下一道方子,這才將藥方交給大奎道:“照此藥方抓藥,都是尋常藥草。但每樣草藥各需十斤。”
大奎看了看藥方上的字跡,足有七八種。這加起來就是近百斤。此地距離平涼將近八十裏,快馬來回也許一日。救人如救火,這卻是萬萬等不得的。大奎收了藥方,抱拳道:“我屬下將士還望前輩多加照拂,張某去去便回。”說著大踏步出了農舍。
隻聽到身後歐陽德喚道:“將軍早去早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