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將軍,小人有一事相求。”大奎抱拳道。
“說吧,隻要是我龐黑虎能辦到的,自然不會駁你麵子。”龐黑虎此時對大奎可謂是刮目相看,一心想著將大奎招至麾下效力。大奎一提出有事相求,龐黑虎竟是一口答應。
大奎笑道:“小人的老家便在左近,向跟將軍告假半日,天黑便回。”
“哈哈哈哈,這有何難,你隻管去。回來便到我帳中敘話。”龐黑虎揮揮手一派豪邁。
大奎卻是道:“龐將軍錯愛了,小人探家回來後依舊在夥頭軍做校尉,確實不能在將軍身邊任職。”大奎持禮甚恭,龐黑虎心中有火氣卻是不好發作。
“放著偏將不做,為何去當這做飯的頭?”龐黑虎百思不得其解,當下便直言問道。
大奎一本正經道:“小的在家中是獨子,不敢唐突。換句話說,小的怕死!”
“哦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會說笑,頂撞我都不怕,還會怕死?”龐黑虎倒也豪爽,接著道:“你且回家看望家人,回來的事回來再說。”
大奎聞言心中一喜,這才拱手道:“如此小的告退。”
那隻龐黑虎卻道:“慢著,你就這樣走了,跑了怎麼辦?我須得派兩個人跟著你,認了你的門,就不怕了。”龐黑虎說著轉頭吩咐道:“麻子,帶兩個人跟隨張校尉回家。選最快的馬!”一名偏將越眾而出,抱拳領命。這人人如其名,還真是一臉的麻子。
大奎向龐黑虎告辭後,便與麻子及兩名兵士策馬離開了軍營,一路出了濟州城向東而行。
行了五裏,終於到了大奎魂牽夢繞的家鄉‘五裏屯’。放眼處村舍比鄰嫋嫋炊煙,看不盡的田園景色。
“這就到了。”大奎說著當先策馬揚鞭鄉村中奔去。麻子帶著兩名兵士緊隨其後進了村。找到了自己家的門前,卻看到門庭及牆上滿是荒草,院門也已破舊不堪。
大奎下了馬,兵士接了韁繩。
望著少年時的家,大奎不僅眼中蓄滿了淚。獨自一人進了院子,許是院中多年未曾進過人,到處是荒草淒淒。三間草屋早已坍塌,一片破敗景像。
在院中站了片刻,大奎出了院子道:“家中早已無人,我隻是回來看看。”
麻子催促道:“張校尉若是看過了,便隨末將回去吧。”他見識了大奎的本事,自知其日後必會前途不可限量,故此自稱末將。
大奎笑道:“我還要到家母的墳上看看,若是將軍心急,可先回轉。”
麻子聞言連連搖手道:“張校尉說笑了,我怎能就此回去?龐將軍有令,叫我等跟隨張校尉左右,張校尉不回去,我等怎能先走。”一頓,麻子又道:“即是張校尉要去令堂埋骨之所,那我等自也跟去。”
“即是將軍不棄,張某感激不盡。”大奎說著當先上馬,與三人一起向著村南而行。
出了村快到河邊時,大奎竟是停馬不前了,麻子不僅策馬來到身邊問道:“張校尉為何停馬不前了?”
大奎卻似夢囈般道:“到了。”
麻子聞言四下張望,卻是連個土丘都沒見。
正巧遠處行來一個扛著豬草的年老農夫,大奎下馬等在原地,直到農夫走的近了,大奎急忙迎上前去。“可是二伯嗎?”大奎一眼便認出了來的農夫正是本村的張屠戶。
張屠戶一愣,放下豬草望著大奎,看了半天卻不認得。
“這位軍爺,你是?”張屠戶如今老眼昏花,卻哪裏認得大奎?
大奎笑著道:“二伯在此稍候。”說著幾步奔到河邊去洗了臉,這才又跑回來道:“二伯,你再看看我是誰?”大奎洗去一臉的鍋灰露出了麵目,張屠戶仔細的辨認半晌,這才驚喜道:“是傻蛋回來了?”
“二伯!”大奎淚水奪眶而出,當下竟是抱著張屠戶大哭起來。
“孩子,不哭,不哭!”張屠戶勸慰著,生滿老繭的手輕輕拍著大奎的後背。
如今的大奎已是快至不惑之年,卻像個孩子一般痛哭失聲,麻子及兩名兵士見狀皆是各自背轉了身。誰無骨肉親人?動情豈論長幼?
大奎抽泣著問道:“二伯,我娘的墳怎麼沒了?”
張屠戶見問,不僅歎氣道:“當年你闖了禍,張郎中的兒子帶著軍馬四處追查,官府也下了文書。後來抓不到你,張郎中的兒子便帶兵回到村中,拆了你家房子,還…還……!”張屠戶欲言又止,大奎不僅急問:“怎麼啦?”
張屠戶鼓了鼓氣,這才道:“還把你娘的墳挖了,且派兵看著。誰要是敢收屍,便與亂匪同罪。”張屠戶說著低下頭開始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