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步早在內室恭候,聞聽外室動靜,便提了龍泉劍走到堂上。
大奎伸手在盤步手中抽出寶劍,返身走向門口的老萬,到了老萬近前揮劍便劈了下去。
老萬自知必死,雖然感到勁風撲麵寒氣逼人,卻是一派坦然從容不迫。
‘哢’一聲爆響,老萬頸上木枷應聲被劈成兩半。接著大奎將手上寶劍反扔給盤步,然後向著老萬抱拳道:“本官雖不是江湖人,但依然敬重江湖朋友。我不為難你,你走吧。”大奎說著轉頭對盤步道:“拿二百兩銀子來。”
盤步聞言走上前掏出錢袋來,卻猶豫道:“義父,我們隻有一百三十兩了。”
大奎也不多說,伸手取過錢袋來蹲下身將錢袋塞到老萬手中道:“萬老哥,本官也沒多少銀子,這些錢你拿著,尋個安穩所在做個小生意吧。血濺堂若是得知你被擒反而平安無事,必會追殺與你,你多保重。”
說著,大奎站起身望著門外遠處的院牆道:“之所以沒有在大堂審你,便沒想取你性命。實不相瞞,我與你一見如故,乃是因為本官的外公也姓萬。我從小便是外公帶大的,外公待我恩重如山,可外公卻在我十歲時得病去世了。”大奎說著有些哽咽了,當下背轉身來續道:“當年我曾立下重誓,今後遇到姓萬的便當做朋友,就算他有十惡不赦的罪名也不為難與他。你我相遇也算緣分,你走吧。”
大奎一手扶著額頭,重重歎息一聲。這聲歎息透出了太多的無奈與哀傷,真是見者心碎聞者落淚啊。大奎又拿出當年騙黃鶯的本事,悄悄將小手指放在口中潤濕,接著將口水塗在眼下,這才緩緩回過身來。
老萬聽著大奎的衷腸,又聽到那聲歎息,再見到大奎眼下的淚痕,當即便信了十分。
大奎難為情的擦去臉上‘淚痕’這才道:“萬老哥見笑了,請。”說著大奎伸手做請,示意老萬可以走了。
到了此刻,老萬拿著那包銀子反倒猶豫了,大奎見狀苦笑道:“實話說,本官真的不希望萬老哥走,世道艱難啊。若是萬老哥不嫌兄弟粗辟,可在我這裏作個門客,或者本官保舉萬老哥做官。依本官在皇上麵前的份量,保薦老哥作個五品員外郎還不在話下。”
大奎見到老萬一臉的狐疑,當即道:“張某所言句句肺腑,萬老哥若是不信,張某再不強留,請。”大奎再次伸手做請,臉上一副決絕之色。
老萬疑惑的問道:“你真的放我走?”
“張某拳拳之心天地可鑒,請。”說著大奎再三伸手坐請。
老萬扶著門框站起身來,向著大奎一抱拳道:“張大人今日不殺之恩,容他日再報。告辭!”說這老萬步履闌珊著走出門外,身上有傷加之多日不眠不食,老萬走起路來已是搖晃不定了。
雖是體虛無力,但老萬依然走到了院門口,門外早有兩名衙差攔住去路。
老萬還未開口,大奎已出得門來,衝著兩名衙差喝道:“不得無禮。”說著大奎快步走到老萬身邊道:“萬老哥有傷在身,容小弟送老哥出門。”說著大奎伸手攙扶著老萬向院外走,盤步見到此等情形直接傻了。
‘這是啥情況?義父腦袋叫驢踢了吧。’盤步心中嘀咕,卻依然追出門來。
大奎扶著老萬到了衙門口,這才回身對盤步道:“去馬廄牽匹好馬來,送與你萬伯伯代步。”
盤步哪裏敢違逆,當即轉身又奔進了衙門。不多時牽出一匹棗紅馬來,大奎親手接了韁繩遞到老萬手中道:“江湖凶險還望萬老哥急流勇退,兄弟就不遠送了。萬老哥,你我後會有期。”大奎言語懇切,足見情誼。
老萬接過韁繩想這大奎再次拱手道:“大恩不言謝,萬某告辭。”說著竟要翻身上馬,誰知因為身上帶傷,這一動牽動傷口,頓時疼的老萬一聲悶哼。
大奎急忙近身相扶道:“兄弟扶老哥上馬。”
老萬在大奎的攙扶下上了馬,大奎這才退後兩步再次抱拳道:“萬老哥今後若有難處便來蘇州吳縣尋我。一路慢走啊。”
老萬點點頭,撥轉馬頭走了幾步,回頭見大奎依然笑意盈然的站在那裏,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老萬是老江湖,怎麼會不知道此中凶險。或許大奎真的是一片熱誠,但若老萬真的走了,便隻有死路一條了,血濺門不會放過他的,這是江湖規矩老萬自然心知肚明。
老萬再不懷疑,當即翻身下馬,衝著大奎屈膝便跪:“萬喜寶從今以後願聽從張大人差遣,如有二心天誅地滅。”
大奎疾步奔上前來雙手將萬喜寶攙扶了起來:“萬老哥這是為何?老哥如此豈不是折煞兄弟了?從今以後你我兄弟相稱,在不分你我!”說著大奎轉身對盤步道:“盤步,過來見過你萬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