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一邊翻看著賬本一邊撅起櫻桃小嘴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可轉瞬驚呼道:“他們每月向饒州運送私鹽一千擔,所得髒銀便是一千六百兩啊!”黃鶯雖是在驚呼,但大奎不由一陣疑惑,每月隻有一千六百兩?
探子報稱潘苛一年來貪贓百萬兩,難道是所報有誤?為求真相,大奎急急走進內室從床榻一側找出一隻小箱子,裏麵是數月來各地探子送回的探報。
大奎回到外室將箱子放在桌上,打開後裏麵竟是些小紙簽。因為所有探報均是由飛鴿傳書帶回,所以紙簽都是很窄小的一條。大奎在其中翻找了半響方找出饒州的探報,大奎就著燭火燈光仔細觀讀不禁氣的直拍大腿。
原來字簽上寫著:饒州府尹潘苛,到任一年。販賣私鹽,雖年過半百萬兩白銀貪墨。字簽上的‘雖年過半’四字不知是何原因卻是模糊不清。尤其是‘雖年過半百’後並無標識。
如此一來竟讓大奎誤認為這饒州府尹一年裏竟貪贓百萬兩,大奎不由的氣急敗壞狠狠將紙簽扔回盒子裏。
黃鶯見狀不由問道:“何事叫你這般氣惱?”
大奎有個好習慣,無論怎麼心煩對黃鶯卻是一如既往的軟言溫語,當下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
黃鶯聞言在室內來回踱著步,扳著芊芊玉指細細算了一會,來到大奎身前道:“這潘苛雖然貪墨沒有報的那麼多,但饒州是江西行省鹽務聚散之地,全省百姓二百萬有餘,每人日食精鹽兩錢。如此算來兩百萬百姓食鹽一天,便所需二百四十餘擔。一月便是七千二百擔,一年已是八萬六千四百擔。按每擔食鹽一兩六分銀子算來,也要十三萬八千二百四十兩銀子。”
黃鶯略微一頓又道:“饒州每月隻入城一千擔,想必是還有車馬隊伍將私鹽運往他處。”
大奎聽的目瞪口呆,直到黃鶯說完,大奎這才一拍大腿讚道:“哎呀,俺那媳婦,你真是神機妙算啊。俺怎麼沒想這麼細?”
黃鶯一臉傲氣地笑道:“知道本夫人的厲害了吧!”說著揚起頭來,一副得色。
大奎點點頭讚道:“夫人蘭心慧智,我張大奎追悔莫及啊。嗬嗬嗬。”
黃鶯聞言嬌笑道:“是望塵莫及!”說著伸指在大奎額頭上輕輕一點。
大奎哈哈笑道:“望塵莫及,望塵莫及!還是夫人有學問。”大奎一頓才道:“我這就去問案,看看有什麼進展了。夫人且在房內安坐,若無它事便早些歇著吧。”
黃鶯乖巧的點點頭,複又走到門邊將牆上掛著的油紙傘摘了下來。
大奎走到門邊接過紙傘,向黃鶯微微一笑,這才出門打了傘,冒著夜雨去了前宅。
大奎來到前宅廳堂,屬下將李麻子及馬師爺的供詞呈了上來。大奎一一觀看,不由對黃鶯更為佩服。供詞上的數目竟與黃鶯推算的大致相同,李麻子的供詞上說及的分路運送私鹽也被黃鶯猜中了。
大奎看罷供詞不由哈哈大笑道:“來人,將李麻子與馮師爺收押一處,留五人看守。其餘人等換裝隨我連夜緝捕案犯,今夜便將其一網打盡。”
身周眾人齊齊領命回身便走,皆去各自換裝準備出發了。
等到四十五名親隨各自換了衙差服飾帶了腰刀來到廳堂聚齊,大奎環視眾人揚聲道:“各位,今夜且隨我去捉拿饒州府尹潘苛,江西鹽政使司傅泰來。”大奎一頓即吩咐道:“洪五聽令。”
洪五踏前一步拱手喝道:“屬下在!”
大奎道:“你帶三十人去擒拿傅泰來,如遇反抗格殺勿論。”
洪五領命,點齊人手轉身帶人呼啦啦奔出廳堂。
大奎又吩咐道:“其餘人等隨我去捉拿潘苛,出發!”大奎一聲令下,當先大踏步出了廳堂。剛要奔宅邸大門,卻見黃鶯掌了紙傘提著寶劍由後宅追了出來。
“夫君,等等!”黃鶯跑到大奎身前遞過龍泉劍,顧不得擦去臉上雨水,溫言道:“凡事小心。”言辭間透出了擔心。大奎心中一暖,隨即接過寶劍再不停留,帶人衝出了吳府一路向城西冒雨奔去。
天上一道雷鳴電閃,雨勢直如瓢潑般傾瀉而下。
大奎眾人借著雷閃電光的照耀向前急奔,長街上風聲雨聲及腳步踏水的‘嗒嗒’聲響成一片。眾人直奔了三道街口來到了潘府門前。
大奎一揮手,身邊衝上兩人奔上石階來到門廊下伸手去拍朱漆大門。門環被拍的哢哢直響,過了片刻才聽到門內傳出人聲:“戳達母娘西(江西髒話)……。”
“開門開門,江南通政使大人駕到!”兩名隨從雖是如此喊,門內卻是沒有開門的意思。
大奎厲喝道:“閃開。”說罷疾奔兩步縱身而起,空中一記穿心腿正踢在了朱漆大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