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熊貓的故事(2 / 2)

直幹到天全黑,大奎等人才被帶到鹽場邊的一個大工棚裏,工棚裏卻早有十餘名身穿囚衣的囚徒。這些囚徒一個個麵目猙獰一臉凶相,見到大奎等人進來,俱是以幸災樂禍的眼光看著他們。

開飯了,窩頭就菜湯。大奎等六人與囚徒一並爭搶,好歹仗著身大力不虧吃了個飽。當晚便在工棚裏睡下。

曉是大奎這六人身子骨壯實,連續幹了三天便也幹不動了。尤其是大奎,病愈以來身子本就虛弱,縱是身具神力卻也經不起這般煎熬。可一旦動作慢了,那幾名監工的鞭子便如雨點一般抽在身上,大奎六人身上此刻具是傷痕累累遍體鱗傷。

大奎這才醒悟,那姓林的與官府相識,這般是要將他們弄死啊。

雖是苦痛難熬,大奎仍是鼓勵自己的六個屬下咬牙堅持著。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到底讓大奎摸到了門道。

原來這鹽場雖是官家的,卻每十天左右便有一隊車馬趁夜進入鹽場卸貨。大奎早已心中明了,官鹽是每月運送一次,而這些車馬是每十天一次。也就是說那饒州府府尹潘苛夥同鹽政使司將私鹽混入官鹽中售賣,如此一來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貨。

臨來饒州時,大奎已經知曉。每月官鹽在饒州所留與其他州府相比甚少,有時甚至不足其他州府的半數。如此算來,探子所報非虛。那饒州府府尹潘苛假公濟私魚目混珠之下,一年撈得百萬兩白銀豈在話下?

要知道,整個江西行省的鹽務皆在饒州周轉各地。這其中的暴利可想而知,大奎雖是知道了個中奧妙,卻不能擅自離去。仍是咬牙堅持到了一個月,方才被放出了鹽場。

大奎與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六人相互攙扶著回到住處,正巧有其他三名屬下也在這裏。大奎歪在鋪上聽了他們一一稟報,心中頗感滿意。

原來潘苛在這饒州城能夠根深蒂固的原因便是其會做官,上任以來上下打點廣結人脈,自然更是撈得順風順水路路暢通。貪官有一條金科玉律:錢是一個人撈得,卻不是一個人花的。潘苛將上上下下都照顧到,將所有人都栓成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此便會自然形成一個體係,貪官的體係。百姓講的官官相護,也就理所當然了。

大奎想了片刻才道:“我們先養精蓄銳三天,然後便開始收網,這三天裏不得打草驚蛇,先這樣吧!”大奎在屬下的攙扶下回了吳府,他需要好好地歇一歇了。此刻大奎周身酸痛,腰都快斷了一般。

長時間的不活動筋骨,幹一個月的重活便如此不堪,看來是該活動活動了。

傍晚時分,通往饒州的官道上遠遠行來十餘輛車馬,每輛車上俱是篷布遮蓋,繩索捆紮。除了每輛車上有個車老趕駕車外,尚有十餘名趟子手模樣的漢子緊跟在車隊後隨行。

再有半個時辰即可進饒州城了,車隊卻在離城五裏的一個茶攤停了下來。許是茶博士與這些人相熟,已早早的將座頭茶具準備停當。車隊眾人拴妥了車馬便各自到茶攤上尋座頭圍坐了,茶是早就沏好了的。這些人也不客氣,紛紛動手倒茶來喝。

按說這許多人該是十分熱鬧才對,出奇的是竟然沒一個人亂講話,俱是沉聲無語默默喝茶,有些人許是餓了,取出自帶的幹糧就著茶水吃喝起來。

茶博士隻是忙前忙後的續水,卻也沒有隻言片語。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天上卻是烏雲密布怕是要下雨了。

此刻雖是陽春三月,但江西雨季多在五月以後。此時見到天要下雨,茶攤上一副座頭上站起一個麻臉漢子對著眾人喝道:“今夜有雨,我們提早進城。”話音一落,圍坐在桌旁的眾人紛紛起身去解了車馬韁繩,車隊仍如來時一般向饒州城行進,趕在城門關閉之時進了城,取道向北,卻是鹽場的方向。

饒州是江南大城,城內既有不少景致。通往城北的必經之路便是三秀林,三秀者翠竹,怪石,花草。雖是天色已晚,卻仍可見路旁翠竹挺拔勁秀直指蒼穹,怪石嶙峋掩映林間,奇花異草星羅棋布。此時正是陽春三月,一路行來春風習習花香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