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大客棧,通鋪五文錢一晚,客房二十文,上房一串五十文錢。通鋪是大板床鋪著幹草,十幾二十人住一間,房裏有水缸水瓢,喝水管飽。客房是兩三張木床一間,有被褥但皆是土布麵料,房內有桌椅板凳,有茶具水壺。上房每房一張床榻,而且是比較講究的手工雕花大床,床上是玲瓏枕頭與綢緞麵的被褥,一應家具齊全。從客棧的住房上看,人的尊卑貴賤自古皆然。
趟子手們一切收拾停當,各自選了位置草草吃了些幹糧便躺下歇息。走了這麼多天,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大家都能休息。往常十輛大車便有十個趟子手趕車,其餘趟子手隻能步行,每十裏或二十裏換一班,十五人剛好三班倒替。
大奎倒在鋪上卻是睜著雙眼望著棚頂,耳邊很快想起鼾聲,大奎卻是困意全無。此時剛剛到酉時,可是大家卻都很疲憊早早睡了。
這時院子裏傳來黃鶯的說話聲音:“爹,您年紀大去上房吧,我在客房就好”。大奎聽到黃鶯的聲音如同貓兒見了魚兒般翻身而起,穿了鞋走出房間。隻見院子裏黃鶯與黃老鏢頭正在麵對麵站著說話,黃鶯一見大奎好似躲著什麼,拉著父親道:“爹,你到我房裏我有話和你說。”那爺兩個竟不理大奎徑直走了。
大奎討個無趣,反正閑來無事不如上街走走。
大奎出了客棧一路向西,東遊西逛下到了永州中心大街,這裏的繁華可不亞於老家濟州。街兩邊店鋪林立,走卒小販賣什麼的都有。大奎想找家米粉鋪子,自己先吃一碗嚐嚐,如是好吃再找機會告訴黃鶯。
正走間,街東邊一片喧鬧,百姓四散奔逃。大奎駐足觀瞧,隻見兩騎快馬奔西而來。如此喧鬧的街上竟有人縱馬狂奔?真是豈有此理。快馬轉眼從大奎眼前奔過,不料遠遠就見一個身穿花襖的小孩子跑到了街中間。大奎一驚,如此遠的距離救援已是不及,豈料兩騎竟不減速直衝過去。
大奎遠遠聽見了那孩子的慘叫聲,快馬將孩子撞飛出去摔在路邊,那兩騎竟不管不顧揚長而去。孩子的母親哭喊著撲向孩子,無奈抱在懷中的是早已經斷了氣的孩子屍體。
如此情景著實令人血脈賁張,大奎左右一看,旁邊剛好有個賣芝麻糖的小販。大奎走過去搭話:“大哥,這永州沒有官府沒有王法嗎?有人縱馬長街草菅人命就沒人去報官嗎?”那小販上下打量大奎道:“你是外地人吧,難怪你不知道怎麼回事。勸你不要多問!哎,你買糖嗎?
大奎氣憤道:“你能告訴我怎麼回事,你的糖我都買下了。”小販一聽忙把大奎拉到攤位裏,先是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出原委:“這縱馬之人是湖廣行省參政王福之子王安齊,尋常之人那個敢惹啊?”大奎不解道:“參政不過從三品的官員,如何就沒人管?”小販笑道:“看你外行了不是,那王福的親妹妹便是大明吳王的寵妃王貴妃。這回明白了?”大奎又問:“那王福王大人是何許樣人?”小販再次左右看看道:“那王福靠他妹妹的枕邊風當了大官,平日裏作威作福搜刮百姓,如今天高皇帝遠,他在這湖廣行省那就是土皇帝。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