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湘女(1 / 2)

民國五年,湖南省水災連連,長沙城也未能幸免,秋末,城西苗家一女苗淑蘭遭匪淩辱,女烈,尋死鳳凰山。苗獻從小習武,少年曾在兩廣武林大會摘取頭籌,後娶城外張財主女兒張氏為妻。隔年,女兒出世,取名苗淑蘭。張氏出身大家閨秀,不但人長得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舉止言談更是落落大方。自女兒淑蘭出世,苗獻夫婦視女兒為掌上明珠,不得旁人說上半句錯話。淑蘭天生聰明伶俐,母親的優點可說是全都繼承。待淑蘭長到十五歲的時候,已經出落成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故此,整個長沙城的人都喜歡來西城湊熱鬧,原因是大家都想有機會能夠目睹一下淑蘭姑娘的芳容。民國三年,苗獻看著土匪猖獗給百姓帶來的災難,心裏十分憎恨,同年,便索性離家參加了湖南新軍,因苗獻身懷一身武藝,而且作戰英勇,不到兩年的時間,他便由一個士兵升職為了連長,苗獻見自己在仕途上有所發展,所以,他總是身先士卒,一馬當先地衝鋒在前。再說張氏,自從丈夫參加新軍以後,她便開始寡言少語,加之娘家祖業敗落,從此她一病不起。起初,苗獻還經常給家裏寄錢回來,可後來由於戰線越拉越長,加之交通又不是方便,故此,他與家裏的聯係就越來越少了起來。淑蘭知道家境已到了難以維持的地步,無奈之下她開始變賣自己和母親的珠寶首飾,可在那個災荒年間,這些東西根本就買不上幾個錢。又過了半年,家裏值錢的東西已經被變賣得一無所有,這時,母親的病也明顯地加重了起來,淑蘭看著母親一天天病重,可自己又無計可施,她真的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一天,淑蘭在街上無意中撞見了西城臭名昭著的混混賈二,說起賈二,滿長沙城沒有不知道他的人,此人遊手好閑,什麼踢寡婦門、剜絕戶墳、打瞎子、罵啞巴的事,可說是樣樣都幹,簡直就是無惡不作。淑蘭姑娘見賈二迎麵走來,便想繞開他走,賈二那肯放過這個機會,他向兩個手下一努嘴,示意讓他們攔住苗淑蘭,兩手下領會主人的意思,急忙擋在路中央,不讓苗淑蘭過去。苗淑蘭見罷,毫不客氣地出手打了這兩人幾個耳光,隨後,頭也不回地走開。賈二知道苗淑蘭跟他父親學些拳腳,便也沒有再去追趕。其實,賈二對苗淑蘭早就不懷好意,但他始終顧忌苗獻的拳腳功夫,所以,幾年來他隻是對苗淑蘭過過眼癮,卻不敢有過分的舉動和行為。賈二眼睜睜地看著苗淑蘭從自己身邊走過去,心裏別提有多不是滋味,隻見他一邊用色眯眯地眼睛盯著苗淑蘭,一邊不停地咽著貪婪的口水。這時,被打的趙五湊上前來,討好地說道;“老大,你還記得六爺交代的事情嗎?”賈二聽罷一拍腦門,他猛地想起,半月前,株洲匪首閻六爺來到長沙,交代自己幫助給他物色一個年輕漂亮的壓寨夫人。今天苗淑蘭的出現,豈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到這,賈二高興地對趙五說道;“回頭二爺給你賞錢。”說完,在他耳邊叮囑了一番,隨後,二人臉上露出了一絲奸笑。隔日早上,苗淑蘭剛剛起床,門外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苗淑蘭打開院門,隻見從門外呼啦闖進來七,八個凶神惡煞一般的大漢。苗淑蘭見來了這麼多人,急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時,隻見賈二從外麵走進來說道;“苗小姐,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苗淑蘭一見賈二,便知道追債的找上門來了,於是上前一步說道;“賈二,我欠你們的錢還沒有到期,為什麼過來收賬?”賈二陰笑著說道;“我不是來催債的,我是來給你說親的。”苗淑蘭知道賈二不懷好意,於是說道;“哪個讓你說親,如果沒事就請你們出去。”賈二說道;“苗姑娘,別不識抬舉,我給你說的這門親事,人家可是人趁家值,閻六爺可是湘東一帶最有名的人,如果你要嫁過去,可說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苗淑蘭怒道;“這個我不稀罕,趕緊給我出去。”賈二見苗淑蘭回絕了自己,便大聲命令手下道;“把她給我抓起來。”眾手下聽罷,一窩蜂地湧過來抓住苗淑蘭就往外走。外麵的吵鬧聲驚動了臥床不起的張氏,她知道女兒在屋外被人欺負,便不顧一切地翻下床,強挺著爬到院中,張氏抱住賈二的大腿,嘶聲喊道;“放開我的女兒,你們這幫強盜。”賈二罵道;“老東西,找死。”說完,抬腿一腳踢在張氏的頭上。賈二這一腳踢的實在太重,隻見張氏腦袋一歪,一命嗚呼。苗淑蘭見母親被賈二踢死,瘋了似的掙開抓著自己的人,隻見她快步奔到母親身邊,放聲大哭起來。賈二手下正待上前再抓苗淑蘭,發現張氏已死,便各個驚呆地看著賈二。賈二見鬧出了人命,急忙帶著手下倉皇逃走。苗淑蘭在街坊鄰居的幫助下,買了一口薄棺安葬了自己的母親。這日,苗淑蘭在屋中收拾東西準備去找自己的父親,不料,賈二又帶著手下闖了進來,賈二見苗淑蘭要走,狠聲說道;“怎麼,想溜啊。”苗淑蘭怒道;“賈二,你這個畜生,我母親的仇我一定要報。”說完,背起準備好的包裹,就往外走。賈二一把搶下苗淑蘭肩上的包裹,隨後說道;“把她給我綁了。”眾手下不敢違抗,一起下手綁走苗淑蘭。鳳凰山的‘聚義堂’,此時熱鬧非凡,自從賈二把苗淑蘭送到山上,閻六爺可說是心情大悅,雖然苗淑蘭不肯與自己同房,可今晚就不能由著她了,因為,今天是閻六爺與苗淑蘭成親的大喜日子。苗淑蘭在閻六爺手下的強製下,迫不得已地與閻六爺拜了天地。待苗淑蘭回到新房,她痛哭不止,想想母親被賈二害死,再想想爹爹渺無音訊,自己真的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苗淑蘭越想越悲傷,越想越對自己的未來失去了希望,此時,死神已經進入到了她的腦海裏,苗淑蘭看著滿屋紅火的新房,仿佛自己來到了天堂,那裏有鋪滿鮮花的路,是一個粉紅粉紅的世界。。。。這時,苗淑蘭驚恐地看到了黑白無常兩個鬼差持腳鐐手銬向自己走來,此時,苗淑蘭不知道害怕,她走到鬼差白無常謝必安和黑無常範無救麵前,問道;“你們是來拿我的嗎?”鬼差白無常見眼前這位貌若仙子的女子沒有一絲恐懼感,感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極大的損傷,於是厲聲問道;“我是讓你去死的,你為什麼不害怕?”說完抖了抖手裏的鐐銬。苗淑蘭笑了笑,說道;“死有什麼好怕,別說是你們兩個鬼差,就是閻王來了又能怎樣,我現在已經是死人了。”鬼差黑無常道;“我們知道這樣帶你走,對你來說有些冤,可是,你的陽壽已盡,不帶你走我們交不了差,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先把你帶走,你的魂我們暫不交上去,等你辦完了自己想辦的事情,我們再去取你。”苗淑蘭看了看黑白無常,說道;“都說鬼可怕,其實不然,鬼做鬼事是理所當然,可人做鬼事就違背了天意了。”說完,隻見她端起桌上的蠟燭,點燃了屋子裏的紅紗綠綢。‘著火了。。。。快去救火啊。。。。。’隨著一陣雜吵的叫喊聲,帶著醉意的閻六爺頓時清醒了過來,隻見他一邊從腰間拔出盒子炮(手槍)‘啪啪啪。。。’向天連開三槍,一邊喊道,快去救我的美人。土匪們拿出來所有能盛水的器具紛紛開始救火,說來也怪,隻見潑到火上的水不但不能讓火熄滅,反而是越潑火越旺,簡直如同火上澆油一般。閻六爺看著大火著的蹊蹺,於是高聲喊道;“別救了,燒死她。”說完,哈哈大笑起來。這時,從大火中飛出一個牛眼大小的綠色球體,隻見它在眾人的頭上轉了三圈,接著發出一陣瘮人般的笑聲,而後離去。此時,在場的人不覺汗毛直立,一股冰冷可怕的陰風如鋼針一樣紮進這些人的心上。再說苗獻,自從他離開長沙,二年沒有與家取得聯係,他跟著新軍東征西殺可說是戰功顯赫,此時,他已經是新軍第三旅一營營長,最近一段時間,苗獻總是夢見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在夢裏哭,有時候在戰場上也能聽到她們母女的哭訴聲。起初,苗獻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時間一長,苗獻覺得不對,他冥冥之中感覺家裏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還要從一件離奇的事情說起。那是半月前的一場戰鬥中,部隊開始向敵人發起了總攻,身為營長的苗獻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當時,苗獻的子彈已經打光,十幾個敵人一同端起槍向他射擊,苗獻暗叫不好,他意識到自己這次一定會犧牲,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見兩道白光瞬間將眼前的敵人擊倒,苗獻得救了,當天晚上,苗獻夢見自己的妻子和女兒說起救自己的事情。想到這,苗獻感覺此事有些蹊蹺,第二天,他到廟裏算了一卦,道長告訴苗獻他的妻子和女兒已經離開了人世。苗獻聽後如同五雷轟頂,他立刻派親信飛馬趕回長沙驗證此事的真假,三日過後,派出的人回來,帶回來的消息與廟裏道長說的完全一致。苗獻得知以後,痛哭三天,全營上下無不為之感到悲傷。次月,湖南地區總司令廖湘芸命令新軍剿匪,苗獻接到回鄉剿匪的命令,高興得一夜沒睡。第二天,苗獻早早就集合隊伍,夜以續日地趕往自己的家鄉,長沙。賈二聽說苗獻帶著新軍回來,知道自己的麻煩來了,他來到鳳凰山找到閻六爺讓他收留自己,此時,閻六爺也得到了湖南開始剿匪的消息,但他的姐夫周則範是湘西鎮守副使兼湖南第26守備司令,故此,他根本沒將苗獻放在眼裏。不過,他為了討好苗獻,還是將賈二的人頭獻給了苗獻。苗獻收到賈二的人頭,便在自家的院子開始祭奠妻子和女兒,祭奠剛剛開始,就見天上烏雲密布,雷聲滾滾,這時,天上下起了血雨,殷虹的血雨澆在士兵的身上,他們簡直如同血人一樣,在場幾百荷槍實彈的士兵各個嚇得渾身發抖,不敢亂動。苗獻見罷,知道妻子和女兒死的怨,隻見他‘撲通’跪倒在地,高聲對天喊道;“老天,我苗獻回來給妻子和女兒報仇來了,希望老天開眼,我殺的都是危害老百姓的土匪,不匡扶正義老百姓怎能得以安生,望天助我也。”話落,隻見天上下的血雨立刻變成了雨水,功夫不大,隻聽一聲震天動地的炸雷聲響起,瞬間,烏雲散去,刺目的陽光照得每個人溫暖如春。苗獻沒有顧及閻六爺姐夫周則範的麵子,他率全營的兵力直撲鳳凰山,據說在剿匪的兩天裏,48小時裏沒有黑夜降臨,擊斃匪首閻六爺的時候,鳳凰山上飛起了兩隻豔麗的大鳥,有人說這兩隻豔麗的大鳥就是傳說中的鳳凰,也是苗獻妻子和女兒的化身。苗獻擊斃了匪首閻六爺,受到了孫中山的嘉獎,周則範雖然記恨苗獻,但又不敢公開挑明,次年,周則範被廖湘芸所殺,苗獻辭掉營長的職位,將妻子和女兒葬在鳳凰山上,自己也出家當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