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覺中,那場修羅戰爭已經離現在已有半月有餘了,每每想起,陸夜茴的心就忍不住顫抖著。戰爭的最後,最終以漠北割讓梧州、鬆洲、梁州三座城池作為和解。
若從地圖上看,那三座城池皆是靠近淮嶺的漠北商業要地,除去漠北的京都,那恰是漠北的咽喉之地。想來,珈珞亦墨要的不僅僅是這三座城池吧,他要的是整個漠北,或是整個天下。
這半個月來,陸夜茴從未踏出過樓小眠的攬月軒,每天與那一院子的海棠花為伴,和流碧下棋、繡花、看書打發著時間,珈珞玉澈他們過來,皆被陸夜茴攔在了門外。
陸夜茴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惱怒什麼,是在怨他們一開始就瞞著她他們的計劃嗎?是在恨自己在那個時候不顧一切的飛過去幫他,害自己一身的傷痕?是在惱無端的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嗎?似乎都不是,卻又覺得好像都是。
低低的長歎了口氣,罷了,萬事已成定局,陸夜茴就算能力攬狂瀾卻也無力回天,也就隨它去吧。這天下,本來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轉眼,天邊的旭日已經高高掛起,初晨的陽光帶著些微的暖意,令陸夜茴有種莫名的感動。
看著已經升起的高陽,頓時感覺心中無味,便轉身輕點崖麵飛身而上,飛旋而至,便看到了多日不見的珈珞玉澈。
柔腸百轉,想問的話幾乎脫口而出,卻又欲言又止了,索性偏過頭、緊抿了唇角不去看他。
幾日不見,他似乎又消瘦了些,一身素色錦袍,混合著淡淡的檀香味,他身上特有的香味,猶如千年沉木般的令人迷醉。
“茴兒,我們該走了!”沉默了片刻,珈珞玉澈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陸夜茴不語,雙手卻緊抓了身側的衣裙。
“王爺,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樓小眠從他的身後掠出,看得出是急趕而來的,額頭還滲著密密的細汗,卻溫柔得妖冶絕倫。
第二天清晨,天際剛剛破曉,他們就啟程趕往圍場與珈珞亦墨和珈珞琳琅他們彙合。幸好西陵離圍場不遠,快馬加鞭也不過兩日左右的路程。
第一個晚上,他們宿在了花城。陸夜茴碰到了一位故人!
對酒當歌,月夜如斯,陸夜茴一身華貴鎏金錦服,鮮紅色的裙麵上用金色的絲線描繡著百鳥朝鳳的圖案,曳地的裙擺如牡丹盛開般的耀眼絕倫。
腰際被金色的絲帶束縛著,勾勒了陸夜茴小巧精致的身材,衣袖微垂,便有金色的光芒一瀉而下,臂間的衣袖全是鏤空的上好綢緞,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用金鑲玉跳脫牢牢固住金線銀絲纏繞流連著,袖口有鳳凰展羽的花紋雕綴著。
三千青絲被細細的全數挽起,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響鈴簪。發髻正中插一支鳳凰展翅六麵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口中銜著長長一串珠玉流蘇,最末一顆渾圓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輝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間隱隱光華波動,流轉熠熠。同色的赤金鑲紅瑪瑙耳墜上流蘇長長墜至肩胛,微涼,酥酥地癢。
端立在二樓的雕花廊簷上,麵上的紅色麵紗似靜非動的翻飛著,垂簾看著樓下熱鬧非凡的人群,席間的女子或妖或柔、或立或倚,千嬌百媚。其間的男子皆是嬌柔抱滿懷,一臉笑意,眸中卻寫滿了情欲。
抬眼,便看著清嵐一身青衣,懷抱著她珍愛的琵琶,在眾人羨慕而調笑的眼神下走向了大廳中間的竹台上。這竹台是臨時搭建的,看著竹台邊皆是期待的眼神,陸夜茴心中不免有點慌了起來。
隨著清嵐溫婉、流暢的琵琶聲的響起,清冷的樂聲如同泉水從山崖上留下,撞擊在卵石發出的聲響,迷蒙起的水霧,令人隻覺得一陣清涼。到得後來,弦弦切切,好似珠落玉盤。她的一雙眼眸,如同當煙這秋水,眼波流轉,有著無限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