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未語,淚已靜,回眸總是蒼茫處。卓然立在大壩上,轟鳴的河水就在陸夜茴腳下奔向前方,昨晚的情景宛若曆曆在目,卻不見昨晚那個魅惑得過份的男子,陸夜茴不自覺的嘴角含笑,天地早就在她麵前黯然失色。
今日,是他們啟程的日子,回眸望著前來替他們送行的梅州百姓,陸夜茴歎息著,卻感到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湧上心頭。
再回首,已有一老婦人捧著粗麻布包裹上前來,陸夜茴心下一驚,忙伸手挽住她欲下跪的身軀:“婆婆,不可。”
“洛大人,您就讓民婦跪著吧。”抬首時,那婦人已是淚流滿麵。珈珞琳琅攔了她一下,陸夜茴才堪堪地收回手,忽覺得眼眶紅了一圈。
陸夜茴顫抖著解開她手中的包裹,輕手抱著包裹裏的那件衣服,眼眶中的淚終於忍不住地流了下來,這包裹裏的竟然是一件百家衣。舉手一抖,伸手披在肩上,看著低地上站著的婦人皆掩麵而泣,陸夜茴不忍得背過身去:“紅霄,走吧。”
“嘶!”驌驦踏著滿地的枯草,仰天長嘯。看著眼前尚還在沉睡中的梅州,陸夜茴微微地撫平衣角,心中有難掩的酸楚湧上心頭。
“小姐?”沒過一會兒,子涵掀起車簾的一角,擔憂得看著她,欲語還休。
“進去吧,你身子還未好,應當多休息的。”陸夜茴柔柔一笑,將子涵塞回馬車內,還是不放心得一問,“我通知了師哥,子涵還是隨師哥一起回拂還山吧,圍場毗鄰西陵國,此去怕是有危險。”
“小姐在哪裏,子涵就在哪裏。”隔著厚厚的簾子,子涵的聲音不喜不怒的響起。陸夜茴苦悶的搖了搖頭,看向前麵的珈珞琳琅和珈珞玉澈,兩人臉上皆是一臉無奈,卻終是無言。
一行四人外加紅霄和一位雇傭的趕車夫,一路快馬加鞭,夜幕時分就已經到了朔州的邊境,晚間就暫時下榻在當地的驛站。
珈珞亦墨則是攜著蝶舞和慕容白芷在碧霄的護衛下趕往遷城,他們在朔州辦完事情後,就會前往遷城與他們彙合。知道不用和慕容白芷同行,陸夜茴自然欣喜。
第二天一早,陸夜茴命紅霄在城裏尋了一處幹淨的客棧,留下她來照顧著子涵,便跟隨了珈珞琳琅和珈珞玉澈來到翰林院前大學士---蘇恒的府院。此次來,是珈珞亦墨授意的,外加珈珞琳琅的一點私心。這位大學士本就是珈珞琳琅最為尊敬的一位老師,當年若不是他在中間斡旋,也許他就沒那麼幸運的逃脫那場奪位之戰。
經門口侍衛的通傳之後,三人並肩入內,落座在花廳之上的那人正是蘇恒。當年他輔佐光顯帝的時候,也正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曆經兩代帝王的興衰,風霜入骨,似乎比任何人都看得開。
眼眸依舊燦若明星,閃著精明的睿智,肩上那萬縷的青絲白發並不能掩蓋他一身的風華。那一刻,珈珞琳琅的眼中似已經有淚要落下,被他生生得忍住,還要擠出一絲連他自己都覺得難看的笑容來。
“老師……”珈珞琳琅拱手行禮,想他堂堂安陵郡王,對蘇恒已經是最高的禮遇了。
“琳兒成大人了,這一別有十年了吧。”蘇恒捋了捋灰白的胡子,眼裏滿是笑意。然後又把目光投向珈珞琳琅身後一身男裝的陸夜茴。
“朔州城早前就有傳言,說梅州出了一位神一般的少年,解了苦惱梅州數年的水患,為世人讚頌,老夫幸得一見,果真如傳言一般。”
“蘇老謬讚了!”陸夜茴略帶歉意的笑了笑,越發躲在了珈珞玉澈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