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夜茴忙伸手扶起張大娘,用衣袖輕手撫淨她麵上的淚:“張大娘你就安心吧,我定為你做主。”
在去杜原的州令府邸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為什麼賀冀淳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梅州。舉國各地都知道梅州河堤被衝毀,災情嚴重,賀閑會在這個時候放任他的愛子賀冀淳來梅州?苦想得不到能讓自己滿意的答案,索性不去想了,既然賀冀淳人在梅州,應該不會查不到。
還未到門口,就已經聽到了裏麵傳來聲聲杯盆落地碎裂的聲音,夾雜著有女子的哭訴聲,而且還不止一個。陸夜茴微微皺眉,珈珞琳琅的身形已經輕輕躍起翻牆而過,踏著地上的枯草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掠去。
陸夜茴連忙點地飛身,跟在珈珞琳琅的身後。
身形微微停頓在門口,便踹門而入,陸夜茴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一眼望去,屋內約莫有三名女子,在這寒冷的冬季皆是赤露著身子,屋內雖擺了火盆,她們卻依舊瑟縮著。賀冀淳僅著褻褲遊戲在二女之間,其中一人便正是張大娘的女兒張菁菁。
而原本應該回沛城的杜原卻在一邊宛若看好戲一般得悠然品著香茗,一臉得意。可是,周圍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就算賀冀淳用宛如饞狼般的眼神看著陸夜茴,她能看到的唯有被懸掛在屋子正中的女子。
那女子一直低垂著頭,直到我靠近她才抬頭看我。淚水就在那一瞬間奔騰而出,我的子涵,那是我的子涵啊!
陸夜茴踢掉她腳下的火盆,湮魂出懷,隻一刀就將那根足有嬰兒手臂粗的繩線斬斷,然後穩穩地將子涵抱在懷裏。右手迅速解下臨出門前紅霄替我披上的狐裘大衣,緊緊地包裹著子涵柔弱的身軀,將她的腦袋埋在懷裏,而我早已泣不成聲。
“小姐不哭,子涵沒事!”懷中傳來的是子涵氣若遊絲的聲音。
“我知道的,子涵,有我在不會再有人能傷害你了。”橫抱著子涵,轉身將她交到趕來的紅霄的手上。不等紅霄出聲,陸夜茴將珈珞玉澈和珈珞琳琅都趕出了房間,然後轉身看著站在床沿的賀冀淳。
手握湮魂刀,一步一步走近賀冀淳,湮魂泛著銀光的刀麵上印著他略顯恐懼的眼眸。還未走近,握著湮魂的手已被身後的人一把握住:“夫人,三思而後行!”
手腕回轉,刀鋒驟然轉變,縱然杜原反應過人,還是被陸夜茴削下了左手邊的一段衣衫:“誰敢攔我,休怪我不客氣,我不介意你做的我刀下亡魂。”在杜原回神前,陸夜茴已經撤身轉到了賀冀淳的麵前,冰冷的刀身架在他的脖子上。
“賀冀淳,今天我不殺你,你該慶幸你有一個當丞相的爹,但是,你相信我,你爹的這個丞相當不了多久的。到時候,我定新帳舊賬跟你一起算,你若怕死現在就該祈求上天保佑子涵無事。”
刀鋒回轉,生生地削下了他垂在鬢邊的發絲,湮魂在冷空中低鳴著。在湮魂銀灰色的刀身的反射下,陸夜茴才能定下神來看著眼前的男子。相對於杜原的書生秀氣來說,他比杜原多了些慵懶的嬌縱貴氣,容貌不算好看,但是像極他爹賀閑,也繼承了賀閑眼底偶爾一閃而過的戾氣。就是這雙熠熠生輝的眼眸為他平凡的臉上添上了一抹靈氣,耐看得猶如冬日裏的梅花,有陣陣的暗香。
可是,陸夜茴此時已經提不起欣賞的興致了,若是這雙眼睛出現在別人的臉上,說不定她還能和紅霄說上半天。而現在,陸夜茴巴不得他死在她的麵前。
手握湮魂轉身離開,陸夜茴甚至都忘記問為什麼本來應該人在拂還山雪柏宮的子涵會出現在這裏,又甚至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亂了,陸夜茴此時的心已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