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樓走廊的時候,她一抬頭就看到了通往三樓的幽深的通道,像惡魔張著一張深淵般的大口,隻要靠近,就會萬劫不複。陸夜茴咬了咬唇,心中不斷的告誡自己不可生事,卻阻止不了心中的那一絲好奇心。
她終歸還是踏上了通往三樓的台階,幽閉的通道間似乎吹過一絲冷風,使得陸夜茴身上的毛孔一陣戰栗,從心底裏升起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意。
從外麵看來,這龍船造的極其精致,到處勾欄畫壁,花紋繁複奢華,印象中似乎有見過這樣的花紋,但是她偏偏想不起來,整個船中彌漫著一股子幽然的香味。
若不是船頭的龍頭太過霸氣威武,她真的要認為這船,是哪個當紅姑娘的時客花船,裝點的如此精致。
剛剛走到三樓的梯口,有一個房間裏就傳來了低低的交談聲,深暗的走廊間隻有一個房間透出些昏暗的燈火來。倒真是像極了引魂的燈火,誘著她一步一步的走近。
“少主,那兩個身份不明的人上了船,會不會打亂我們的計劃?”那個老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低聲說道。
“不礙事,憑風叔的眼力應該看得出她們是女扮男裝出行的吧,到了蜀地,將她們放下就是。”那是分外令人飄飄欲仙的聲音,令人如飲甘露,如九天飄雪般的茫然,卻帶著一股透人的寒意。
“是,屬下知道了。”風叔縱然還有些疑慮,卻不好武逆少主的意思。
“風叔是不是有些疑惑,向來心狠手辣的我,怎麼變得如此好心了?”少年帶著些微的笑意,聲音中卻聽不出半點的暖意。
“屬下不敢!”風揚謙卑的低下頭,死灰色的瞳孔中慢慢的浮上一些懼意。他自小看著少主長大,他清楚自家少主病弱的外表下,是一顆極大的狼子野心,手段之毒辣與他的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德,是替我母親和妹妹積的。”少年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教人一時仿佛身在雲裏霧裏,如飲佳釀,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繼而一聲沉笑傳入陸夜茴的耳中,笑聲如一串銀鈴,聲音不大,卻入耳有致。一個人聲音好聽也就罷了,若笑聲再更上一層地勾魂懾魄,那麼他簡直就是天下女人絕對無法抗拒的感情克星!
一笑作罷,屋內霎時靜悄悄沒了聲音,隻有紅燭燃燒的“嗶啵”聲,在這靜謐的夜空中分外的清晰。
陸夜茴壯了膽子,小心的躲在門後,斂了渾身的內息,透過門隙向內望去。屋子的中間的輪椅上側坐著一個華衣少年,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色長袍,外罩一件錦色的純白色對襟襖背子。
衣袍服服帖帖的垂髫而下,腰間束著一條價值不菲的白玉腰帶,腳上穿著白鹿皮靴。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在下額係著一個流花結。
燈影下,他的皮膚很白,就像絕大部分的天暄南方人一樣;但因為皮膚白,俊美的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尤其是雙唇,幾乎像塗了胭脂般紅潤。但他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起來既聰明又驕傲,卻不能掩飾他眸底深處的滄桑。
空氣中依舊漂浮著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像是從人心底散發出來的馨香,一種耳濡目染熏陶出來的風華,一種無可取代的天然的絕世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