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緊和更緊,是愈加黑暗的精密刻度。
正月十五雪打燈
疾疾的雪,打著
滿街的紅燈籠,
染了雪的紅燈籠。
夜,就要安歇下來了,
可雪依舊是疾疾的,急切切的。
兩個踏雪觀燈的人,慢慢走,
說著什麼,
一會兒,就白了頭。
呀,真的是,一會兒就白了頭
——似乎一生,就那麼溫暖暖地過去了。
筆架山農家院,
大雪中的清晨
空氣冷冽、清新,謙卑地透著豐收。
院牆下整垛的白菜,
一層層包裹著綠葉的白菜,
每一棵都那麼氣定神閑。
這沉甸甸的白菜,
根須上粘滿了美好泥土的它們
如此的氣定神閑,
實在配得上這個初冬,
配得上這一場厚厚大雪裏靜謐空曠的清晨。
幾粒瓜子
已經忘了,兜裏還有幾粒瓜子。
捏幾粒隨意磕著,
若有若無,就似乎有了一些意思。
尋常的生活,也許就是這樣,
隻不過是需要有幾粒偶然想起的瓜子,
有意無意丟一粒在口裏,
而有一種微不足道的
近乎卑微甚至低賤的
不必也說不出什麼的奇怪的滿足。
一個人
一個人,哪裏是憑空無蹤而來。
每一個人的來曆,都那麼遠,
百年,千年,萬年,還要遠。
是無法想象的
蠻荒之野。
某個動作,走路,還是
喝茶時手腕的偶然一動,
發現
竟然和父親那麼相似
——相似到厭惡了自己。
繁衍的複製,寓意什麼
——這暗藏奧秘的開關?
這似乎未曾明了的
是一切尚在漫漫長途,還是
無奈地昭示,萬事萬物早已經全部結束。
黃昏的螞蟻
向下望去,黃昏的街市上,
密密麻麻的螞蟻,包裹螞蟻、衣衫螞蟻,
模糊而無法分辨的螞蟻,
抽煙喝酒喜愛香水的螞蟻,
談情說愛的螞蟻,
隱藏著性器和仰著漂亮的臉的螞蟻,
也有街角暗處停下來的試圖想些什麼的螞
蟻。
密密麻麻的螞蟻,
在街市裏穿行,讓時間變快或是變慢,
或者是忽然
似乎有了些什麼意義,
繼而又毫無意義地和這個黃昏
一起密密麻麻地消失了。
責任編輯 小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