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是景寧的生命注定枯萎在最美的季節裏,風澗澈覺得,自己也會像董櫻雪追隨風衍灝一樣,毫不猶豫地隨景寧而去。這輩子,因為自己的任性而為,景寧已經受盡了苦楚,如果有下輩子,那麼,風澗澈一定要好好的補償她,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幸福人生。
一切的事務都在井井有條地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然而,令許多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風澗澈說要把風衍灝的妃子賜了金銀,遣往宮外的時候,方甜甜卻怎麼樣也不願意離開。
她抓著門廊、柱子、花樹……一切可以攀附的東西,在上麵留下自己的指甲印兒,表達著自己不願離去的心情:“放開我,不要帶我走,我的肚子裏懷著風家的孩子,我不要走……”
士兵帶著方甜甜生拉硬拽地往外麵走的時候,恰好遇上正打算往景珍苑去風澗澈和風弦,一見到他們,方甜甜便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瘋狂地甩開抓住她的士兵,朝著風澗澈猛撲了過來:“風澗澈,風澗澈……救命……啊……”
風澗澈和風弦邊走邊說事情,壓根兒沒往這邊兒看,等到他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的時候,方甜甜已經被士兵抓回去,甩手就是兩個耳光,風澗澈知道,若不是自己之前下的又命令,特殊照顧方甜甜肚子裏的孩子,恐怕,最先被殺死的,就是方甜甜肚子裏的孩子。
那是風衍灝的遺孤,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可是,風澗澈的心裏,依然願意就這麼把他當成是風衍灝的孩子。風衍灝一生孤苦,竟是沒有留下一個子嗣,權利蒙蔽了他的眼睛,叫他錯失了罪該珍惜的愛人。
看著方甜甜痛苦掙紮的身影,那樣無限期盼的眼睛裏流露出來的對生的渴望,風澗澈的心裏忽然就柔軟了,因為,在景寧的眼睛裏,他也曾看到過這樣的眼神,她不想死,她想活著,一秒鍾的時間,風澗澈就讀懂了方甜甜的心。
“放開她!”風澗澈簡直是下意識地就這樣開了口。
看幾個士兵一見是風澗澈,立刻鬆開了方甜甜,上前來躬身施禮:“奴才有眼無珠,竟沒有認出是皇上來了,禮數不周的地方,還請皇上饒恕……”
風澗澈掃眼看了那侍衛一眼,道:“好個知書達理的侍衛,依我看,做個侍衛實在委屈了你,你倒不如,來做我的副手如何?”
那侍衛略略一愣,轉而點點頭,就這樣答應了:“奴才謝皇上抬愛,願意做皇上的副手,為皇上效力。”
“很好!你叫什麼名字?”風澗澈看著那侍衛,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哪裏見過的感覺,然而,任他怎麼想,卻也想不出來這張臉,到底是在哪裏見到過。
“朗吉。”景宇回答的淡淡的,眼睛裏太過淡然的情緒,叫風澗澈覺得別扭,若是一般的侍衛,當真不該是這樣的神情,可是,未免打草驚蛇,風澗澈還是笑著點點頭,將所有的疑慮都咽在了肚子裏,隻是小心觀察,隻等著這個朗吉露出狐狸尾巴。
“我記住了,你帶著他們下去吧,我有話要同芳嬪說,你們就不用管了。”風澗澈心裏有數,剩下的,就自己來處理,叫他們都下去了。
景宇前腳走,風澗澈緊接著就用眼神示意風弦跟上,這個朗吉的言行舉止間都透露著一股不一般的氣息,風澗澈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是一個能耐和危險並存的人物,得之大幸,失之亦是大幸。
風弦走了之後,院子裏隻剩下風澗澈和方甜甜,風澗澈看著低頭在地上,前頭還苦苦地哀求風澗澈幫忙的方甜甜,這會子卻是低著頭,連看也不敢看他一眼,這樣判若兩人的方甜甜,叫風衍灝不覺的後退了兩步:“你可是不願離開皇宮嗎?”
方甜甜點點頭:“我肚子裏懷著孩子,家回不了,別的地方又怕遭遇不測,所以,才會不想離開皇宮,求皇上開恩可憐我,留我一條性命,把孩子生下來,他到底是無辜的啊……”
風澗澈遲疑了,是的,無論大人犯了什麼錯,孩子是無辜的,想到這裏,風澗澈歎了口氣,道:“既是如此,那……啊——”
就在風衍灝心懷憐憫,要答應方甜甜留住宮中的時候,方甜甜卻刺出了匕首,朝著風澗澈怒目而視:“你為什麼這樣狠心,一定要逼死我的孩子,我恨你,我恨你們,我恨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