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依舊黑著,在夏天這種天長夜短的季節裏,睡了一覺竟然還等不到天亮,這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最重要的是,接下來漫長的等待中,張清芳根本睡意全無。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張清芳覺得自己終於可以解脫了,喚醒沉睡中的風澗澈,兩人收拾了一番,這便打算出發,往皇城去了。
紅綾和小梅因為宿醉,頭疼的很,張清芳早上閑來無事,就特地煮了醒酒湯來,在火上溫著,等掃撒院子的阿婆來的時候,便把這事囑托給了阿婆,麻煩她照顧兩個女孩子把那湯藥給喝了。
下了山,風澗澈和張清芳各自騎了一匹馬,從城門口入了皇城。時間還早,吳珠國的恩城卻已經是熙熙攘攘地一片了,人頭攢動間可見各色的小商鋪子裏展示著琳琅滿目的商品,風澗澈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看到這些東西,不自覺的就想靠近。看著那些泥人兒,糖堆兒之類的小玩意兒,景寧的笑臉不知何時就浮現在了眼前,當真是魔障。
風澗澈一臉煩躁的表情走在前頭,張清芳也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因了腦海中三個女人的臉無法辨清的緣故,還是因為昨晚一宿失眠的緣故,總之,他很憔悴,還很瞌睡。
好容易進了宮,見過皇上,張清芳的困倦已經達到了極致,退出宮門,張清芳立刻喊了人來,乘著轎子回了太醫院,原本想著到了太醫院,他卸下一身行裝,倒頭便睡。可結果是,還沒走到太醫院,張清芳在轎子上就已經鼾聲如雷了。
風澗澈沒好氣地笑了笑,之後去往福壽宮裏請太後的安。太後見了風澗澈,甚是喜歡,拉著他說長道短,時候久了,老人家就有些困乏,自嘲了一番,便叫風澗澈回去好生歇著,自個兒也累了,臨行前,兩人約好午覺醒了,一起到福壽宮的垂釣園裏對弈,風澗澈聽了,欣然同意。
辭別了太後,路過淑儀宮,恰巧見青玉急匆匆地趕出來,風澗澈便多了一句嘴:“青玉姑娘,你急急忙忙地做什麼呢”
青玉低著頭著急趕路,沒看到風澗澈,一時間聽到有人喚她,抬頭見是風間澈,連忙施了個禮,道:“‘景宜’姑娘醒了,歐陽先生在那裏照看著呢,奴婢怕待會兒皇上忙完了事過來探望,正要去請師父來呢。”
風澗澈聽了,道:“你且去吧,不必慌張,你師父昨兒晚上沒睡好,叫他好生歇一歇也是好的。不如,我先去淑儀宮看看,等父皇來了,我也好替你師傅說話。”
“誒”青玉聽見風澗澈這麼說,別提有多高興了,一下子連連施了兩個禮,這才歡天喜地地走了。
風澗澈見著她那副開心的樣子,不覺間也被她感染了,揚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微笑,轉身往淑儀宮裏去了。
淑儀宮的良妃聽見門外的動靜,還以為是皇上來了,最近幾日,皇上總是下了朝就會來探視“景宜”姑娘。良妃歡歡喜喜地迎上去,不想,卻看見了風澗澈,一時間怔愣了一下,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三皇子殿下怎麼來了淑儀宮了?”
風澗澈揚眉道:“聽良妃娘娘的口氣,似乎是很不歡迎我?”
良妃自知失禮,連忙笑著說:“哪裏?不過是從前鮮少見到三皇子殿下往我這淑儀宮裏坐坐,如今一來,倒覺得稀罕……”
“稀罕?”風澗澈笑了笑,挑明道:“恐怕是良妃娘娘盼著父皇來,等來的,卻是我吧。”
說完,不等良妃做出反應,風澗澈自顧自地就往裏頭走去:“聽說宮裏來了個‘景宜’姑娘,不知她在哪個宮裏。”
自言自語一般的口氣,才吃了癟的良妃娘娘正不知道要如何接口,可巧兒,青石端著一盆兒血淋淋的水走了出來,倒進了後院兒的陰溝裏。
風澗澈自然也看到了她,便喚她道:“青石姑娘……”
青石抬眼見是風間澈,立刻眉開眼笑地上前來,卻發現自己手上帶著血跡,又拎著個血汙的盆子,很是不妥,便把手和盆子往身後背了背,道:“三太子殿下,喚奴婢可有什麼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