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猩猩串吧裏的災難(1 / 2)

迎麵是一麵大大的投影儀,上麵放著mtv,投影儀前是個簡陋的舞台,上麵立了根孤零零的話筒,角落堆了幾組音箱。吵鬧,憋悶,low是我對這間串吧的第一印象。挨桌尋找,最終在靠近舞台的一張桌邊發現了曹語戎的身影,她不是一個人,在她對麵,背對著門口方向還坐了個女孩子。長發齊腰,身形纖弱。“嗨,語戎,我來了,”我打著招呼,“你朋友嗎?”“嗯嗯。”曹語戎正專心致誌地啃著板筋,光哼哼,整話都沒說出來。看著她直著脖子拚命往下咽的樣子,我連忙擺手:“不著急,慢點吃,”而後轉向那個女孩子,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李靖。”正麵看去,這個女孩子年紀和曹語戎相仿,相貌極佳,氣質也極為出眾。隻是眉眼間神思倦怠,好似對什麼都不感興趣。聽到我的問話,她略抬眼簾,撩了我一眼後冷淡地回答:“蔣南喬。”“這名字有趣啊,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人如其名。”畢竟是曹語戎的朋友,所以我不以她的冷淡為忤,反而順勢說文解字了一下,使場麵不至於太過尷尬。我自以為這個恭維還挺到位的,蔣南喬的父母給她起這個名字,出處八成就是這句話,起這樣的名字當然是因為詩意或寓意,但未嚐沒有順勢顯擺自己有文化的意圖。這種時候,要是我點出出處,以此為讚,不該被引為知己,快速建立好感嗎?就好像我爸媽給我起名叫李靖,別人要是順勢和我聊聊大唐英雄,我就會覺得這人特別會聊天。當然,我遇見魏錚時,我倆都自帶了“會聊天”屬性,大唐英雄的話題一直沒出現,但我們倆迅速地一見如故了。但沒想到的是,蔣南喬聽了這話,直接別過臉去,連看都不看我了。這就有點傷自尊了,我摸了摸鼻子,挨著曹語戎坐下,用疑惑地表情看著她,那意思是說:你朋友這麼高冷的?那你還不趕快插入對話活活稀泥?她則回了我一個“活該”的俏皮笑容,湊過來小聲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油嘴滑舌地胡亂搭訕,以為隨便一個女孩子都那麼好騙嗎?”“……”我更說不出話來了,曹語戎這話幾個意思啊?天地良心,我哪裏有搭訕啊?難道這年頭說話友善一點,主動一點,都會被歸類成搭訕嗎?人與人之間不能多點信任嗎?“做節目的時候怎麼沒這麼伶牙俐齒?”我充滿“惡意”地哪壺不開提哪壺。曹語戎扁了扁嘴,露出一個吃癟的表情,肩膀都沉下去了。“好了好了,算我說錯了,做節目這種事,誰天生就什麼都會了?下次一定會更好的。”這個表情一下子就戳中了我心底柔軟的那個點,忙不迭地安慰道。說完這話,我注意到對麵的蔣南喬的眼神刷地從我身上掠過,沒有絲毫停留地直接落到了曹語戎身上:“準備好了嗎?”“沒有!”曹語戎的表情一下子就“驚恐”起來了,她撲騰地抓住蔣南喬的手,撒嬌似的哀求:“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喬喬,不要逼我!”“不行,說好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麵對著美女的撒嬌,蔣南喬絲毫不為所動,嚴肅地說道。真真鐵石心腸。這一幕怎麼看怎麼詭異,我腦中不由自主地腦補了古裝劇裏麵經常有的逼良為娼的戲份。好家夥,我要是任由這種事情發生,還是個男人嗎?“怎麼了?她讓你幹什麼?”雖然明知什麼逼良為娼就是胡思亂想,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入了戲。曹語戎向我投了個絕望的眼神,默默地搖頭,一副不想說的樣子。我在她心裏的信用是完全破產了嗎?擺出這種“和你說也是白說”的樣子是幾個意思。就在這時,從我們的身後傳來一個被放大了的聲音。“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又到了我們‘猩猩串吧’每天晚上的表演時間了。我們串吧為有著表演興趣的客人提供一個展示自我的舞台,也請其他的客人多多支持我們心懷夢想的人們!”我扭頭一看,一個服務生不知何時站上了舞台,握住話筒神情激昂,像極了什麼“夢想秀”,什麼“大道”的那種選秀主持人,拚命煽動客人們的情緒。大部分客人表情茫然,沒有什麼反應,要知道,在這麼一個黑不拉幾又有點煙熏火燎的地界擼串的,明顯不是什麼熱愛觀賞表演的人啊,再加上將要表演的也是素人,誰愛看啊。這種場子,別提多冷了。我忽然福至心靈,指著曹語戎:“你不會……”仿佛要證明我的想法,主持人又一次開啟了硬要high模式,用最大程度地熱情報幕道:“今天晚上第一個要表演的客人是——”故意拉長了音,底下卻沒人理他,他隻好自己解圍,“曹離離小姐,大家掌聲鼓勵!”啪,啪,啪。數得出來的幾聲鼓掌,恐怕也是看在“小姐”這兩個字的份兒上。被點到名字的曹語戎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相當不情願地站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蹭了過去。由此可見,蔣南喬在語戎那裏很有話語權,即便她不想去做的事情,因為蔣南喬她不得不去做。“你要幹什麼?”我不喜歡看到語戎這個樣子,對蔣南喬說話的語氣也不自覺地嚴肅了三分。蔣南喬看都沒看我,隻當沒聽見。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懂禮貌的人,但是曹語戎那邊的情況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這會我也沒工夫和她計較,站起身匆匆走到曹語戎身後:“欸。”曹語戎頓住步子,側頭看了我一眼。“不想上就別上,”我望著她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是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不想幹什麼就可以不幹什麼,那人這輩子就完美了,”潑冷水的來了,蔣南喬沒有溫度的語聲響起,“想要得到什麼,不付出代價怎麼可能?”曹語戎聽了這話,深吸了幾口氣,決然地邁上了舞台。“大家好,我是離離,先為大家帶來一首《天空》,希望大家能喜歡。”上台伊始,曹語戎的表現還算正常,笑容也很得體。不過她說她將要演唱的這首歌,卻聽得我暗皺眉頭:《天空》這首歌音調太平了,一個唱不好可就是車禍現場。她為什麼要選這麼一首歌啊?難道語戎唱功驚人,深藏不露?聽著自己的心跳,沒有規則的跳躍,我安靜的在思考,並不想被誰打擾,我們曾緊緊擁抱,卻又輕易地放掉,那種感覺很微妙,該怎麼說才好。……我不忍心地閉上了眼睛,坐在底下的客人已經開始不滿地抱怨了,曹語戎唱的真的算不上好,聲音打顫,緊縮成一團。這個臨時搭建的舞台燈光音響的效果就爛到爆,弄個歌王來唱現場都會大打折扣,更別提唱得本來就不好的人了。可即便客人們的反應都很糟糕,但曹語戎還在繼續堅持唱下去,不知道是在和別人較勁,還是和自己較勁。“她有舞台恐懼症。”身後的蔣南喬又一次淡淡開口:“說話會緊張,唱歌更是快要暈倒,所以她一直以來都隻做電台的工作,不露臉讓她覺得很安全。”我為之恍然,難怪語戎對於電視台的工作那麼猶豫再三,明明是一個看上去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機會,原來還有這麼個緣由呢。“聽說是你逼她去電視台的,那你打算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啊?”蔣南喬冷聲問,語氣中充斥著敵意。……在你離去之後的天空,我向風箏尋一個夢,雨後的天空,是否還有放晴後的溫柔。……歌曲已漸入高潮,我的心也隨著曹語戎的歌聲高高懸起,蔣南喬說是我逼迫他,語戎才會接下這個工作的。我不想去分辯我對她怎麼可能那麼有影響力,因為打從心底講,這就不是一個我想要推卸的責任。至於問我打算怎麼解決,我沒有接口。……我靜靜的望著天空,試圖尋找失落的感動,隻能用笑容,期待著雨過天晴的彩虹。……歌曲唱完了,曹語戎對著整個串吧的客人鞠躬致意:“謝謝大家,下麵我再為大家帶來一首《倒帶》。”“嘿!還沒完沒了了!”某個角落的客人發出一聲怒吼:“唱什麼玩意,這麼難聽,唱一首我們大家就忍了,居然還要唱,真以為自己是腕兒了?”“可不是嗎,來吃飯的,又不是來聽歌的。”“關鍵唱得太差了啊。”“可長得好看啊。”乍聽上去,根本分辨不出來到底有多少人在表示不滿,隻覺得東一下,西一下,到處有人在接話。曹語戎僵在台上,嘴角緊緊抿成條直線,但兀自倔強地挺直背脊,不肯下台。“各位,各位上帝稍安勿躁!聽我說兩句。”仗著還算矯健的身手,我一個箭步跨上投影幕布前的區域,到了曹語戎身邊,一手熟稔地接過話筒,另一隻手臂向前一展,擺出個“啊——大海啊都是水——”的那種抒情p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