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水淺者大魚不遊(1 / 2)

我表達了我的疑問,曹語戎笑笑說道:“跑不下來可以走啊,每天早晚都有專人在操場蓋章,每學期末要上交你的跑步卡的,章數不夠,體育是不及格的,還得補考,”她眨了眨眼睛,“而且沒法突擊哦,每天的章上都刻有當天的日期,一天最多蓋四個,要是落得太多,絕對是補不過來的。”我又一次感歎了,下有對策上有政策,曹語戎這麼門清兒,看來是細細琢磨過啊:“你喜歡這項規定嗎?”“當時不喜歡,覺得特別煩,每天就想著怎麼能少跑點少走點,”曹語戎想到以往,笑容中藏著歡愉和追憶,“但後來一回想,覺得那會兒跑圈的時光也挺有意思的,和朋友聊聊八卦,其實過得很快的,而且有人借此打時間差,食堂也不那麼擁擠了。”“我以為你會說鍛煉了身體,磨煉了意誌之類的。”“嘿嘿,這也是實話。”“說到上大學的事,你還欠我一個故事吧,關於你和你大學時期的男朋友,能不能給我講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曹語戎聽完我說的這句話,整個人都有點萎靡之意,含糊其辭地說:“沒什麼好講的,我不想提。”“不想提啊,那就不提,”我幹脆的說道,下一句就暴露了曲線救國的本質,“那就說說為什麼不想提吧,是不是分手的時候不太愉快啊。”曹語戎聽了我前半句話還挺開心的,估計是誤會我是個善解人意的暖男了,聽到後來她哭笑不得的說:“這不是一碼事嗎,”她切了一聲,“怎麼那麼不饒人啊,是,就是分手不愉快,滿意了吧。”按說這兩句話說的夠重的,尤其是那句“滿意了吧”是多少男性同胞的噩夢啊,我真想代表我自己替男性說句話,女性用“滿意了吧”堵我們的時候,我內心的os次次都是:whatthehell?真是相當懵逼,滿意什麼了?我們什麼也沒說啊?再配上女性那個悲憤委屈的表情,真是讓人一頭霧水,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邏輯上講她們委屈肯定覺得是犧牲了什麼權利,那相應的我們應該占了什麼便宜才對啊。可我們到底占什麼便宜了?但這次的我卻沒有絲毫慌亂,因為我早就發現了,雖然曹語戎時不時會嗔會怪,有時像隻貓似的炸毛,但實際上她性格很隨和,也沒那麼多小性子,受人調侃的時候不是笑笑作罷,就是伶牙俐齒的反擊,和她認識以來,幾乎沒見她真正發過脾氣。所以麵對她的時候,我通常比較放鬆,遊刃有餘,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分手不愉快就對了,愉快了還叫分手嗎,就該叫幸存了,”我不正經地和她開著玩笑,把她逗得眉眼彎彎後,又問,“這樣吧,我就問一句,你覺得分手是你的責任大還是對方的責任大?”曹語戎沒有立刻回話,低頭想了一會,連腳步都放慢了些,認真的思考過後,認真地回答道:“他的責任大。”嗬……嗬嗬……太實在了,我喜歡啊。還沒等我進一步探問,曹語戎已經利落地把這條路堵死了,直接表現為突然以百米的速度急衝出去,瞬間脫離了說話範圍。等我追上去時,氣喘籲籲地再問不出什麼了,隻能在心裏感歎一聲,真是機智啊。再感歎一聲來日方長,早晚會知道的。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也沒有多輕鬆,但好在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我氣喘如牛的時候越來越少,而掙紮說話的時候越來越多了。又跑了幾天,我好像已經把最難熬的時候熬過去了,迎來了回光返照的高峰期,跑動的腳步變得輕快了不少,也不會跑兩步便覺得喘不過氣了。我和曹語戎的閑聊也早從大學時光這種相對正經的話題,歪到了十萬八千裏外。而且越來越歪。說是歪樓,但往哪邊歪也是有學問的,歪的好了,才可以從不正經裏收獲真情實意。我和曹語戎的關係就在“歪”的交流中不斷進展著。我倆有時思辨人性:“……所以說身邊朋友都是有義氣的人的話,這個人也錯不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切,不一定吧,”經我觀察,曹語戎跑步的時候除了向前行進之外,還習慣性的向上竄竄,一顛一顛地,彈跳間聲調也在高低起伏,“沒聽過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的都是讀書人嗎?”“對啊,屠狗輩身邊多是屠狗輩,讀書人身邊都是讀書人。”“……那杜十娘不是因為碰到李甲,才怒沉的百寶箱嗎……”“那是因為他是李甲(假),所以心不真……”“什麼啊……”有時探究曆史:“所以說,漢武帝是不是喜歡過衛青和霍去病?”“……離離同誌,你好歹也是正經的播音員,能不要問出這種侮辱曆史的話嗎?”“野史也是曆史的一部分吧!”“可看你關心的點,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腐女。”“哈,哈,我想起哈利波特裏麵,那個魔法部長指摘哈利徹頭徹尾是鄧布利多的人,你知道鄧布利多也是gay嗎?”“……”有時談論時事:“所以樸槿惠真是被邪教控製的嗎?”活脫脫一個臉上寫滿求知的人。“那倒也不至於。”我擦著汗答道。“那她和她那閨蜜,真是百合嗎?”“……我就知道不出三句你就會問這個,”我又汗,瀑布汗,“哪有那麼多百合啊。”“嘿嘿,其實我想說這次崔順實和樸槿惠幕後幹政這事兒,擺明了是抄襲東方教主和他的蓮弟啊。”“明明是孫悟空大戰車遲國虎力鹿力羊力大仙的事兒。”曹語戎不正經,我幹脆也開始掄開了胡說八道。“……你暴露年紀了。”就這樣一天天地過,也不知是早起的緣故,還是鍛煉的緣故,我天天都滿麵紅光的,心情也是那個feel,倍兒爽。“……語戎說是抄襲東方不敗和楊蓮亭的事兒,哈哈,她是不是很可愛啊。”在我又一次不自覺的叨叨這些細節時,魏錚終於忍不住舉手投降了:“停停!我真是聽不下去了,除了這些,你們倆有沒有什麼實質性進展啊?”“什麼實質性進展啊?”我愣愣的問了句,“我們倆才哪兒到哪兒啊,能有什麼實質,別回頭讓人覺得我耍流氓。”“哪兒到哪兒?剛認識的時候就哪兒到哪兒,現在都這麼久了,再不前進一步,就永遠做朋友吧,”魏錚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你可別學那種不良風氣,和人家搞什麼曖昧啊。這麼大年紀了,再這樣就沒勁了。”“天地良心啊,我哪有搞曖昧!”我急急喊冤,同時也醒過味兒來,認識一個多月了,連一起跑步都跑了十多天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一句幹貨沒落著,我也太被動了吧。可這方麵,我實在是笨拙的很,當年和陸蔓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也沒個表白的過程,現在就是有這個心,都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魏錚又啟動了他自己“中華曲庫”的功能,唱了幾句十幾年前的老歌兒點醒我:“再靠近一點點,就讓你牽手,再勇敢一點點,我就跟你走,不過三個字,別猶豫那麼久,再下去隻好隻做朋友……”饒是我一向自詡臉皮厚,豁得出,還是被魏錚的歌聲唱的有點臉熱,但赧然過了,也心知肚明,再這麼磨嘰下去,真是什麼都晚了。而他的下一句話讓我更加堅定了加快進程的決心。“我媳婦兒可蠢蠢欲動了,我也壓不了她多久了,別等她出手,那就……”魏錚言盡於此,想到江小溪皎皎如明月的紅娘心,我打了個哆嗦,忙不迭的點頭:“明天,就明天,我不等了。”轉天一早,我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我們慣常約定的地點,特意穿得“豐姿俊逸”一點,想借著鮮亮衣裝給自己加一個幸運buff。曹語戎今天穿了身天藍色運動衣,許是愛運動的關係,她的運動衣多得能給葫蘆娃們一人一件,往往看她穿什麼顏色,就能知道今天是星期幾。“語戎……那個……”第一句話就舌頭打結,太不吉利了,我抖擻了下精神,先說了句入活兒的話:“這個月月底我和魏錚要去德國出差,你有什麼想買的嗎,我可以代購。”這話說得還不錯吧,女生多喜歡購物,也算投其所好了。“德國?”曹語戎麵無表情的問了一句,第一次,她居然因為說話而停下了跑步,矗立在原地的樣子像是一棵小樹。“啊,對,德國。”我不知道她突然反常的原因,隻確定了一句,同時奇怪,為什麼聽見德國她會是這個反應,難道她是個堅定的反法西斯人士?下一刻我又覺得剛才眼花了,曹語戎的表情明明笑靨如花,聲音也跳脫自然:“德國好東西可不少呢,我要好好想一想。不過,代購費要算便宜點哦。”“哪能要錢啊?”我連忙說道,“咱倆誰跟誰啊。”“咱倆誰跟誰?”曹語戎又一次停住了腳步,麵容嚴肅,眸中神色冷淡:“我倒想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