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心意難違(1 / 2)

寶兒頭再次被撞擊,幾乎暈厥,她虛弱地閉著眼睛,睫毛不斷輕顫著,意識模糊中隻覺臉上一涼,耳邊響起眾多嘈雜的聲音。不用去想,她也知道他們此時該是多麼驚訝,又會以多麼害怕和鄙夷的眼神看著自己,指指點點,然後像躲瘟神一般離自己遠遠的。

沒有像以前一樣竭力地去抓起麵紗,想要遮住自己最不堪的一麵,此時的寶兒,突然覺得鬆了一口氣。在這個王府裏,她蒙著麵已經過了太久太久,不隻一個人想要窺探她麵紗下的容顏,她覺得自己掩藏地太累了。如今這般情勢,倒真的讓她了了一個心結。

既然你們如此想看,那就好好地看個夠吧!

壓在寶兒身上的玉舟也沒想到,麵紗下會是如此可怖的一張臉,當即忘了所有反應,隻是呆呆地望著身下那個柔弱的女子。等到她回過神來,才驚叫著跳開。

楚瑜怔怔地望著眼前突來的變故,眼裏沒有鄙夷,沒有厭惡,有的隻是震驚。那個躺在地上的女子,此時絲毫沒有生氣,醜陋的左臉上那道疤痕橫陳在眾人麵前,她緊閉著眼,然而嘴角卻是噙著笑的,那樣的神態竟是帶著放鬆一般,不去掙紮,不去抗拒,但她譏誚的笑,卻是不容忽視。

心裏傳來一陣鈍痛,楚瑜緩緩地出了一口氣,壓抑住就要衝過去將她抱起的衝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想要出聲,卻發現眼睛酸澀的厲害,有一種難見的苦澀之感在胸腔咆哮呼喊,想要破空而出。

“將她拉出去。”半晌,他才說出了這句話,聲音已經帶上了濃重的鼻音,微微顫抖著。

早已等候多時愣在那裏的粗使丫鬟被他這一聲喚回神來,大步流星地上前,一人捉了寶兒一條手臂,將她提起,拖出了殿門。

等身上傳來冰冷刺骨的涼意時,寶兒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隻覺得五髒六腑都抽搐了幾下。緩緩地睜開眼,看到的不是自己青羅花的帳頂,而是一叢清脆的瀟湘竹,一叢叢在清冷的空氣中瑟縮著的波斯菊,天空鳥雀撲棱著翅膀飛過,空中霧蒙蒙的,看來已是傍晚時分。她立刻明白了,自己是在楚瑜居住的那個院子外。看來,自己應該在這地上躺了很久了,要不然怎麼覺得渾身如被放入冰窖般寒冷呢?

而大煞風景的,便是還立在眼前,拿著木瓢,正凶神惡煞盯著自己的粗使丫鬟。

印象裏,她寶兒沒得罪過她們吧?

也許是受了涼水的刺激,寶兒頭腦此刻還算清醒,她慢慢地撐著地麵坐了起來,這才發覺,身體綿軟而冰冷,但那渾身的疼痛還是會時不時地傳來,提醒著早上發生的一切。

抬眼睥睨著麵前那兩個囂張跋扈的丫鬟,寶兒慢慢咧開幹裂的唇,嘲諷地笑著。

“醜丫頭,還敢笑,真是越醜越不要臉,自己長那副鬼樣子就算了,還想謀害王妃,我呸!”其中一個丫鬟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說到氣憤處,竟朝著寶兒吐出了一口唾沫。

“王爺叫你跪三天,好好思過,已經算便宜你了,你就好好享受吧!”說完,那丫鬟和旁邊的丫鬟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便轉身欲去,走之前仿佛還不解氣一般,回過身狠狠地踹了地上的女子一腳,這才揚長而去。

寶兒踉蹌著著勉強撐起身子,畢竟地上太過冰涼,她不可多呆。抬手摸上臉上濕黏之處,那口唾沫還貼在自己醜陋的左臉上。嘲諷的笑凝固在了嘴角,她拾起衣襟,慢慢地拭去臉上的那口痰,蜷縮著身子,靜靜地呆坐著,片刻之後,她仰天長笑,笑聲淒絕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