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離兒,我的離兒,誰讓你去做試藥的活的!你如今這般模樣,母親有多心疼,你知道嗎?若是早知道你會這樣,那天母親說什麼也不會讓你被人帶去宣宜殿,母親唯願皇上死,也不要你受這樣的苦!”,簡離握緊拳頭,閉上眼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
當年的場景他無數次夢到,無數次回避,又接著夢到,又接著回避,循環往複,無始無終,今天這樣說出來,讓他如同回到了昔年往日,那種恐慌,痛苦,掙紮,不舍,求生,悔恨…悉數湧了上來。
“宮裏的人,都比平常人多生出一對耳朵,明明隔了好幾步遠,明明母親的聲音輕而柔,可她的話才剛落,就見著以那位公公為首的一眾宮人都圍了上來,他們,他們要拿下我的母親!”。
“我也知道母親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被人當場抓住了,我當時怕極了,我當時懦弱透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下了手,我抽了母親兩個耳光,那個力道,好像我根本就不是一個病人…”。
“母親當時好像被我給打傻了,她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她還在一味的叫著我的名字,她讓我同她回去,她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母子都無畏無懼,嗬…嗬嗬…哈哈哈!怎麼可能無畏無懼,我當時怕極了,我好怕我剛剛到手的一切成空,我好怕我會和母親一起,被人就地正法…”。
“當時我身後的宮人可都沒懵,他們都精著,他們聽見我母親的話,立即就上前將我母親兩腳踢跪到了地上,我當時看了,氣都喘不上來,拚了最後一點力扯開我母親周邊站著的兩人,指著我母親的臉罵了起來”。
“我對我母親說了許多令她傷心的話,我讓她牢記自己的身份,要時刻注意尊卑,要懂得審時度勢,要在見到我的時候,不用人提醒就行禮…諸如之類,說了好多,一直到周邊的宮人竊笑起來,在我停止以後,他們又輪番攻擊起來,而我,隻是站在一旁,冷冷看著,無動於衷”。
簡離失神的說完所有想要說的話,在說完以後,就癱坐到了地上,無力的靠在背後的躺椅邊上,“所以,你該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敢去見我母親,即便是去偷回她的屍體,我也用白綾蒙住了她的眼睛,這輩子,我都不敢與母親兩兩相見”。
聽完了這些,由作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他在莫生學的是殺人救己的本事,而沒有勸慰他人這一門課。
沉寂了許久,簡離突然就癡癡笑起來,“原來,我真的和他無異…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月後,真正讓於蘅薏幾盡嫉恨成狂,又讓簡離憂思的事情來了,應娉婷真的懷孕了。
簡離在前來通報喜訊的祝之庭離開以後,他轉頭看了一眼由作,隻說了一句話,“我要讓這孩子快活,不管怎樣,決計不讓這孩子同我一般活著”。
話畢,簡離起身,大步流星的向著應娉婷的住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