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還沒等到那個人回答,扶晞就想起來了,這個聲音雖然隻聽過幾句話,但是很熟悉,“我知道了,你是之前那個人,你說我在這幾天得靠自己活下去”。
“還以為你被食人魚咬過以後,腿還在,腦袋卻不在了,居然有這樣的疑問”,這一回,聲音不再穿透力十足,扶晞勉強可以知道這個人在自己的後上方,於是她立馬調整位置。
“什麼食人魚?你什麼意思?”,一陣涼意從頭到腳打了扶晞一個激靈,早前看過的一本書,魚者,人食也,罕見凶悍暴戾者,食人也,嗅覺靈敏,十裏水域可憑血腥追蹤食人。
“你聲音裏帶著害怕,你似乎知道這個”,聲音越來越近,輕足點地,就在扶晞麵前,“你怕它吃了你?不用過分擔心,隻不過是幾十隻還未完全成形的幼魚罷了,遇到一隻兩隻,吃不了你的”。
字麵上看似安撫,聲音卻從裏到外透著寒冷,還有恐嚇。
扶晞能感覺到有人到了自己跟前,聽完他的話,她氣憤的站起來,“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我根本活不到你說的日子,食人魚群體而居,石台離水麵這麼近,我的傷口一天兩天根本好不了,血腥久而不散,即便是你剛剛說的幼魚,我剛剛也見識到了它的凶猛,一旦成行,那還得了!”。
“你不也沒死嗎?你現在不也沒有掉一塊肉嗎?你現在還有氣有力能夠站著質問我!那不就證明沒什麼不可以嗎?”,冷冷的回複,一下子把扶晞剩下的話打回去。
沉默,短暫的沉默過後,那個人繼續說道,“這裏養食人魚是為了以後處理屍體,這裏原本也就不是試煉的地方,如今對你隻不過是考驗,腦袋好使不能代表什麼,你若能運用一切能力最後活下來,那才是真本事”。
依舊是沉默,更為短暫的沉默過後,扶晞開口,“你一直都在嗎?”。
“偶爾”,言簡意賅。
“如果我快要死了,你會不會出手?”,扶晞小心翼翼的問出口,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等你真的死透了,我就會出手了,把你扔進水裏,讓幼魚大吃一頓,快快成形”。
這一回,連扶晞的聲音都變成冷冷的了,“可不可以告訴我,現在什麼時辰,我待在這裏多久了”。
一聲冷笑過後,“我看你更想知道你還需要待在這裏多久”。
“你的意思是你不肯告訴我,是嗎?”,扶晞自己完全清楚他在自己那個方向,直直的對著他,雖然看不見,但她還是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個方向。
“現在是寅時一刻,不算今天,你還要待在這裏三天”,雖然扶晞看不見他,但他可以看見扶晞,她的眼睛清晰明亮,如今眼裏的寒光讓他都不想長久對視,隨即轉身背對著她,“還有什麼話要問,沒有我便走了”。
“沒有了,謝謝”,扶晞知道他轉身了,她也就不再強撐著站著了,緩慢的坐下。
直到那個人離開,扶晞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包裹沒有打開,她摸索過來,感覺沉甸甸的,心裏漸漸有了一些安慰,糧食多,她也就不用下水了,她腿上有傷口,水裏有食人魚,她不能玩命。
打開以後,摸了好幾遍,她甚至大力的咬了幾口,扶晞瞬間覺得自己之前省著吃饅頭是對的,因為這個包裹裏是石頭,在這一刹那,滿腔的心酸湧上來,她好像回到了乞討的那段日子。
總是被欺負,好不容易乞討來的東西都會被別的乞丐搶走,再辛苦再累她都不覺得怎樣,就是不想在累過以後發現本該得到的東西一瞬間沒有。
偏偏多數時候她都是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無計可施,這也是最讓人厭惡又痛恨的一點。
發現未如所料以後的失望是原本期望值的十倍。
眼角有淚流出,扶晞立馬仰頭擦幹淚水,帶著一點委屈和一點要強的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騙子!”。
一言落地,就聽見那個人的聲音傳來,“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你,這裏的每個包裹都是你需要的,難道就因為你付出了,卻沒有得到你想要的,你就覺得被欺騙了嗎?認真學,如果你幸運能夠從這裏走出去,那麼在這裏學到的一切,都可能是你以後賴以生存的本領”。
明明還是覺得可恨,可扶晞此刻卻又覺得這個人說的話句句在理,她原本想要反駁卻又無話可說,隨即一言不發。
一念之間,生死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