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離眼睛一陣閃躲,他轉頭回避由作的目光。“多思傷神,多勞傷身,你還是不要多話的好!”。他確實是顧慮到了扶晞了,她以為是夢,那他自然要拿走她的夢源。
由作笑而不語。
一路無話,兩人一前一後走著。人影交疊,分離又重合。
應該是睡姿不好,扶晞睡到後半夜便醒了,她的胳膊泛酸,有些脹痛,半醒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在屏瀾,夢裏朦朧的喊著的扶影,“你壓著我了……扶影……扶影”。
睜開眼,一片漆黑,唯獨靠近門口的地方見得到一絲光亮,一切都還是她來時的模樣,門窗都還開著,隻不過她換了個地方。
“我怎麼到這兒來了?”,敲敲自己的腦門,扶晞深深的感覺有些頭疼,腦袋發漲。
坐著睡了太久,全身上下都有些不舒服,她的肚子鼓鼓的全是氣,手腳也都麻了,每動一下都像有幾千根刺輕輕的紮她,又疼又癢。她掙紮著起身,扶著桌子站了一會兒,摸了摸幹澀的嘴唇“真是夢呢!”。
抖抖腿動動手,緩了一會之後,那種酥麻感也不像剛開始那樣強烈,扶晞從懷裏掏出火折子去點燈台上的油燈。
點燃兩盞以後她又跌跌撞撞的去關上了門窗。還了這一室紅光,扶晞估摸該還有兩個時辰才會天亮,她朝著內室看了一眼,屏風後麵就是床,但她還是就近在躺椅上睡下。
總覺得這個地方不屬於自己,她深感不配。如今有了睡覺的地方就該慶幸,實在是不該再去奢望更好的。
她不喜歡睡覺的時候有光,她覺得晃眼睛,但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如果沒有一點光亮的話,她會覺得空前的沒有安全感。所以,她寧願晃眼睛,寧願睡不著,也要把油燈燃著。
睡了幾個時辰,她的頭發有點亂,好在這裏沒有鏡子,她看不見,否則,不知道該要有多嫌棄自己。
側臥在躺椅上,她把兩手枕在臉下,還是弓著兩腿,這個睡姿她是在做小乞丐的時候養成的,那個時候很難有個固定的窩,總是這裏睡一睡,那裏擠一擠。最長的就是在一個破廟裏住過幾個月,那是她進王府之前最安生的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她還有老乞丐,那個時候她還是小九。她還有老乞丐照顧,所以不至於有好幾天吃不了東西的時候。
在那之前, 沒有人照拂她,她經常半夜餓得睡不著,有時即便睡著了也要餓得痛醒。不隻這樣,還會被年長的乞丐欺負,討來的東西也會被搶走,想要有個睡覺的地方也要拿東西去換……真的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難以啟齒的過去。
所以,扶晞越發的珍惜如今擁有的一切,所以她萬分感激給她這一切的那個人。
那個雪日,倘若不是簡離,她真的會就那樣死掉,不凍死也會餓死。
“到底是有多殘忍,好不容易有個夢真實得讓人都快要相信是真的,卻又突然就沒了”,無力的閉上眼,扶晞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
疼得她僅有的一點睡意也都消失不見。打了個激靈,她翻了個身。
思緒亂得不像話。這下怕是連夢也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