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便是,你這家大業大的禦賜爵爺府,竟然連一兩個高僧的法事善緣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實在有失大家風範,且,這般下去恐怕真的不會有其他寺廟的佛家弟子再牽扯進白府的事情。孰輕孰重,待蘇澤月這位主母自己好好分析。
這下再遲鈍的眾人也明白了悲今話中的威脅。她們非但不覺得這僧人放肆,反倒有些責怪蘇澤月的那番無理猜測,使得事情變得複雜。
“大師息怒!郡主夫人恕罪!若是婢子的話誤導了您,婢子現在就解釋清楚。適才婢子出言反駁那位大師開口虛言,不過是因為他說的情況比外間傳聞的程度要輕上些許,有安撫人心故意掩蓋真相的意味,故而婢子適才故作聰明,還望主母責罰,更不要因為婢子壞了爵府的名聲。”
嫩黃色衣裳的女子及時跪地插話,打破了因為悲今生硬之言而變得詭異的氣氛,也把在大師與主母之間搖擺不定的眾人解救了出來。
蘇澤月看得清楚,若是這黃衣女子不說話,也定會有其他的人出聲譴責她,這些人身後的背景複雜,不怕死的也不在少數。
她不是不識時務之人,一己之力下即使是主母,也不可能隨心所欲。反倒因為身份的束縛,沒法光明正大的把白映兒帶離現場。
雖說這女子坦言向自己尋求責罰,但是蘇澤月又怎會真的罰她,且不說女子是真的幫了她一個忙,就是在這麼眾目睽睽之下,她亦不能再落人口實了。
“你且起來吧,是本夫人疏忽,錯不在你。”首位上的婦人即便麵對這般窘迫的狀況,也沒有失了那副尊貴的氣質,轉眸看向悲今,蘇澤月言辭間很是誠懇:“大師,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一介婦人計較。”
對於像悲今這樣的僧人來說,每次的事主便是衣食父母,他又怎麼會一根筋的與錢財過不去?於是小和尚輕咳一聲,臉色也變得好看了些許,他朝蘇澤月雙手合十,回道:“阿彌陀佛,夫人寬宏,是小僧出口妄言,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他身邊的悲冥見此,沒有表情的臉上劃過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嫌棄。若不是這麻煩的師弟,他們早早做完早早就能收工回寺了,如今一拖再拖,眼見著天色漸暗,卻還是沒有理出半點有用的頭緒出來,真是愚笨。
“不過對於這位施主的看法,小僧卻也是有解釋的。”悲今根本就沒有留意自家師兄的動靜,隻想著如何把任務完成得滴水不漏。他轉了轉眸子,語重心長的道:“坊間的傳聞,我與師兄二人也聽過不少版本,無非是些誇張之詞,雖說空穴不來風,但這風的斤兩有幾,便全在各人判斷了。”
悲今頓了頓,輕咳一聲肅然開口:“白大小姐虛歲十二,未滿周歲之時在府中被傷得奄奄一息,那時她對這爵府,便含著一股怨氣,若是沒有猜錯,這些年大小姐也因為這股怨氣阻礙了身體的發育,所以直到她回府,依舊是孩童的模樣。如今十年過去,雖說大小姐的心間忘了當時受害的感覺,但是因為與府中的氣運不合,故而會誤傷與她接觸的東西。大到上了年紀的人,小到一株剛發芽的花草,凡是府中之物,皆因她而毀。”
“這般不因她是坊間傳聞的妖魔,而單純是帶著通身的煞氣,還有對這座府邸的怨恨。小僧這麼說,不知施主可否滿意?”最後一句話,悲今的目光看向那嫩黃色衣裳的女子,眸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傲。
黃衣女子感受到了那僧人的視線,卻沒有轉頭,隻是依舊朝著蘇澤月的方向,垂著頭道:“大師所言必是極有道理,小女子深以為然。”
悲今聞言,也不知怎的,心間竟有些不是滋味,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之感。這個時候,他才恍然,此女子可能並不是刻意要找他與師兄的麻煩,而是為了推他們一把促成此事。
暗道那位找他們行事的人心思縝密,心間卻也有些後怕。若是他們這遭沒有成功,憑著那人的本事,他師兄弟二人的下場又會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