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奴婢便去找大小姐了,相信大小姐定然有辦法讓小姐用膳。”小丫鬟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轉身在荀羽萱開口挽留之前離開了屋子。
在輪椅上的小女孩陡然意識到小佳的企圖,心間一緊情急之下就要以手拖動身下的椅子追上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卻因為用力不當而使得剛固定好的座椅歪斜到一邊,連帶著荀羽萱自己也差點摔了下去,好在她及時抓住身邊八角桌的桌腳,才避免了跟地毯親密接觸的磨難。不過即便如此,小女孩的狀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皆因剛剛推動椅子用力過猛,這其中玄晶帶來的反作用力便更加強勁。荀羽萱雙手費力的維持著身體平衡,卻一直搖搖欲墜。
荀羽蝶丟開手上的庶務急匆匆趕來,責怪的話尚未出口,便因自家妹妹此時的樣子受驚不小。當下也顧不上其他,兩步跨作一步上前把小女孩抱到床上,低頭見那人兒額上冒出的細汗,荀羽蝶眼神中幾許擔憂心疼,麵上卻依舊冷凝。思忖半刻,她開口道:“萱兒,可怪姐姐這幾日忽略了你?”
小女孩聞言低頭,沉默而倔強的樣子更是讓人心生不忍。隻是此刻的荀羽蝶卻皺起眉頭,出口的話語也失了溫度:“姐姐眼中的萱兒,從來不會無故鬧些小脾氣惹人擔憂,萱兒也知娘親不可能時時護著我們,而姐姐也有自己該做的事情,是否這些你都不去斟酌?難道在萱兒眼裏,二夫人就是親人,姐姐和娘親就不是了?”
“我沒有!”荀羽萱小腦袋低垂著,淚水化作珠子一串串滴入棉被,淺蘭顏色染深,仍然不減其上繡紋的豔麗,小女孩反駁的聲音很輕很急:“姐姐何必說這般氣話,萱兒自知是個廢人,所有倚仗不過是娘親和姐姐的關愛罷了。萱兒清楚得很,除卻這些,我什麼都不是。”
荀羽蝶似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妹會說出這番話來,身形也止不住的一顫,用從未有過的審視眼光掃向荀羽萱。這個親妹妹是荀羽蝶看著長大的,雖說她的出生沒有帶來多大的喜悅,但自己和母親依舊把這個小妹視為掌上明珠。寵得厲害了,她便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心性單純幼稚不說,做事也全憑自己心意,好在從未出過什麼大錯,母親也總攔著不讓自己過多責難。
以至於荀羽蝶總也認為她天真爛漫什麼都不懂,可剛剛的那番話卻徹底讓荀羽蝶改變了看法,至少妹妹真的明白她自己的處境,而不是像往常一般任性的撒嬌不達目的不罷休。思及此,少女的麵龐也柔和了不少:“適才的話說得過了些,姐姐向你道歉,但是萱兒妄自菲薄的話還是收回去吧,姐姐聽著逆耳得很。再說,我的妹妹,怎可能是個廢人?”
帶著幾分打趣的語氣,荀羽蝶安慰的話卻沒有聽到小女孩心裏。那淚珠下落的速度未有絲毫變化,無聲的哭泣讓人心裏發緊,也無可奈何。抬眸無措的看向身邊一直充當背景板的小丫鬟,收到暗示之後便是一怔。
“萱兒怕姐姐不給你機會醫治腿疾?萱兒難道不知你如今的樣子姐姐比你還要心焦幾分?這幾年姐姐可曾停止過求醫問藥?府中常年新進藥師、丹師卻是為誰?”一連串的責問在開始是為了止住小女孩的眼淚,之後便是內心真正的流露,若不是她和母親為了這個妹妹付出太多心血,又怎麼會在知曉荀羽萱輕易被人利用之後那般口不擇言。
“那你為何不讓我接白映兒過府?”既然找了那麼多藥師,再找一個又何妨。後半句話還未說出口,小女孩的反駁便沒了底氣,懨懨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疲憊。
荀羽蝶見此眉間微挑,知曉自家妹妹即便放棄自己的想法,內心還是會有不快,於是開口解釋:“問題不在白大小姐,而是二夫人。”話落見荀羽萱一臉疑惑的看過來,像是又要開始為花秋影辯解,少女忙繼續說道:“你可知母親為何突然讓我接手府內事務?”
“自然是因為爹爹跟娘親冰釋前嫌,娘想多花點心思討好爹爹。”小女孩馬上被這個話題吸引了去,說到爹爹跟娘親時,雙眸亮晶晶的竟忘卻了哭泣。
荀羽蝶自然發現了妹妹的雀躍心思,忍不住在心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沒打算把娘親的真實想法告訴她,難得單純美好的一顆心,可不能毀在自己手上。隻是,該知曉的事情,還是不能繼續瞞著:“嗯,萱兒說得不錯,但是你猜姐姐清點府中下人的時候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