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白映兒這般怒氣確實無可厚非,要知道金術士擺的陣法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共生之契,而是白映兒一眼便看穿的亦有所了解的主仆契約,隻是這個主仆契約相比先前她不得已用在鳶尾身上的又有不同。這不同不在別處,卻是它更加霸道,對契約中的奴體苛刻非常。
若是這契約成立,那麼身為奴的白映兒,一旦遇事稍稍違背了白熙,所忍受的便是靈魂被火燒的痛意,自身的修為也會下降,按照白熙的心情來定。更為無恥的一點,便是白熙身死,白映兒也無法獨活;而若白映兒有何不測,白熙則毫無影響。
這種術法之所以也被列為禁忌之術,實在是因對契約中的另一方太過不公。白映兒從小器那裏得知這些的時候情緒還算穩定,假如一般人被這樣陰狠的算計,恐怕反應不止於此。
她皺眉思考的同時,幻身手中凝起玄力,指尖沾上被那術士劃傷的手腕處流出的鮮血,開始更改滿屋子符紙上的內容。也幸好這術士隻是個半吊子陣師,若是碰到個像自己一樣拿出幾滴血就能造陣的人,那她若想逆了陣法就有些麻煩了。
不過女孩不知道的是,當今世上,恐怕也隻有慕容詩和司侑有這般滴血造陣本事了,而司侑全然是因為慕容詩後天的教導,對些奇門遁甲的東西掌握不似白映兒無師自通的天賦那般嫻熟。當然的,這位金姓的術士可不是半吊子陣師,而是蘇曜國皇帝都敬重不已的國師。至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蘇澤月麵前並且恰好跟她合作算計白映兒,這就是當今聖上的謀劃了。
有的人得天獨厚,運氣也會讓人嫉妒得發狂,就像此刻的白映兒,金術士用了兩天甚至更久的時間才繪好的符紙,不過二十息白映兒就已經全部改寫。因為不想太過麻煩,女孩沒有改了契陣的類型,隻是把兩個契約對象的身份調動了一下,即兩人契約,白映兒為主,白熙為仆;主若身死,仆隨之;仆若殞命,主安然。
再三確認陣法無誤之後,白映兒的幻身放心的回歸本體,同時也鬆開對那白須術士的精神捆綁,讓其在意識半清醒的情況下繼續施術,這般所為的好處便是這禁忌之術的反噬不會牽扯到白映兒身上,而女孩的目的也能分毫不差的達到。
金術士此時神情一震,不斷懊惱自己竟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心智不堅的走神。當下也顧不上細看周圍的變化,隻是心無旁騖的加快手中繁雜的動作,以期趕上陣法的運行速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額上的虛汗越來越多,眼看契約就要完成,主仆的烙印卻還是沒有停在預期的地方。這個時候的金術士才知道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簡單,但是此刻他也明白終止這個陣法的代價是他承受不起的,對於金術士這樣權利金錢都不缺的人來說,最要緊的便是自己的生命。於是他毫不猶豫的選擇繼續施術。
盡管出了這樣無法挽回的變故,老奸巨猾的術士也沒有失了理智,在兩人的契約成立之前,金老忍著靈魂深處的疼痛感,在手心凝起體內殘留的最後玄力準備給白映兒致命的一擊。隻是,一掌揮出,預料中的血腥場麵卻沒有出現。白須老人雙眸瞪到最大,不甘的盯著白映兒沉靜的睡顏,嘴中吐出一口鮮血。
今日之事全都超出了他的計劃,明明應該是成功的在這仙洲靈主後裔身上烙下皇族的印記,那麼皇家便可聯合仙洲一統傲玄大陸完成皇上一直以來的野心。隻是出人意料的,他契約倒是成功了,卻與目的背道而馳。這般也就罷了,在沒有釀成大錯之前,他明明可以立即殺了這小丫頭永絕後患,可是這契陣卻動用他的玄力擋住了這一擊!
隻有他自己知道紫級玄士在耗盡玄力之前的最後一擊有多麼狠辣,更何況最後他傷到的還就是自己!為什麼?為什麼這個陣法保護的人是這個丫頭?他才是契陣的主人吧?到底是哪一環出錯了?金術士直到昏迷的前一秒都未得其解,導致他即便閉上眼睛之後神色依舊扭曲,說是麵目可憎都不為過。
門外的蘇澤月聽到金術士與她約定好的器物落地聲之後,便招呼下人一齊走了進來。
因為之前她並不知道這人會用多久的時間,以至於守到此刻天色已暗,蘇澤月都沒有離開。推門而入的瞬間,婦人神情一怔,不敢置信的看著屋內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