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連忙起身跪在地上,身後的丫鬟會意,順手推倒椅子,實心檀木椅壓在女孩小小的身上,惹得她不住輕顫,卻緊緊的抱住懷裏的寵物,一聲未吭。
下首的婦人看著這位大小姐狼狽的樣子,無不覺得身心舒暢。她們不過是家族的犧牲品,被送到爵府本就心懷怨氣,這些年又常聽下人說道大小姐曾經如何受寵。而今一見雖有些失望,但家主的態度尚不明確,還需再試探一二。
白彤本來十分期待今日白映兒的遭遇,可見到這般情形卻再也笑不出來。一樣的,除了兩個嫡出,父親對所有孩子都是一樣的,那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是為什麼?向來自信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謀得好未來的少女,頭一次開始質疑。
其他的孩子麵色冷淡,不過細看便會發現他們眼中的情緒複雜,卻單單沒有幸災樂禍,因為地上跪著的人兒,就是他們所有人的命運。至今沒有一個人想得明白,為什麼他們明明錦衣玉食,卻無端落得父不父,母不母。
白十七不再往白映兒身上看哪怕一眼,隻是神色如常的坐到蘇澤月身邊:“不是晨昏定省嗎,怎未見一人上來請安?”
“父親您忘了?府中的晨昏定省早已廢止。還是您怕擾了母親安寧,親口下的令。”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不起眼的角落鑽出來,麵上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而且,今日是大姐姐的洗塵宴。”
這般忤逆的話並未使白十七有任何生氣的跡象,他隻是盯著房中的男孩,良久問道:“你是誰?”
男孩麵上有一瞬的僵滯,嘴唇緊抿,不情不願的說出一個名字:“白棄。”
“想起來了,那個莫名其妙的丫鬟所生。”恍然大悟的模樣讓男孩的心仿佛落入冰窖。
白十七一臉冷凝:“不是警告過你不準出院子?”
“可今日是大姐姐的......”
“嗬,又來一個沒娘養的,莫不是不把府中規矩當回事?”陳夫人見蘇澤月自始至終沒有再開口,疑惑的同時也覺得這是個立威的好機會:“老爺,三少爺雖然年幼,但今日委實衝撞了些,妾身擔著為主母分憂的名分,望老爺準許妾身罰之一二,好正正家風。”
白十七終於抬眸睨了睨陳夫人:“月兒尚未開口,你就知曉為她分憂,看來把你抬為平妻真是大材小用了。”言下之意你理應是當家主母的身份才合適。
陳夫人聽前半句時還沾沾自喜,待聽完整句話便手心冒冷汗了:“妾身逾越,隻是擔憂主母身體不適,才......”
“好了,句句拿月兒的身體做文章,我看你是腦子不適,這半月就呆在佛堂誦經吧,哪都不許去。”
陳夫人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眸,三天前才許的平妻之位,而今就要禁足?隻因為多說了一句話!她怎麼不知家主何時這般看重郡主了,若真是疼愛主母,又怎會來者不拒,無論別人送多少美人過府都會被留下?可笑!枉自己算計這算計那的,這次竟沒沉住氣。沒關係,隻要爵府還在,不愁沒有出頭之日。
“是,妾身領命。”拉住就要上前駁斥的兒子,陳夫人低頭說道。
白十七說完向廳中站得筆直的身影:“白棄是吧,你到這裏來做甚麼?”
“自是為大姐姐接風洗塵。”白棄一臉理所當然。
白映兒低著的頭顱眉峰微挑,看不出情緒。
“我記得你出生的時候,這丫頭早就離府了吧。何時你們的感情如此深厚了?”白十七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坐著,饒有興趣的開口。
男孩一臉鄙夷似是不讚同他的話:“自小聽說大姐姐頗得家主喜愛,所以好奇她的特別之處,可現在後悔了。”
“後悔?”眼帶疑惑的開口。
“是,府中那些下人胡說,家主明顯一視同仁,不可能對誰偏愛。我抱有一絲幻想,實屬不該。”男孩正經的模樣,仿佛在感歎,就說嘛,家主怎麼會喜歡自己的孩子?
白十七心裏腹誹不已,現在的小孩莫非都成精了,才幾歲啊就知道含沙射影來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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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不錯,我待你們確實公平。”上首的男子嘴角帶笑:“與陌生人無異。”所以你們私下裏的那些勾心鬥角,可別來找我說道。
白棄同樣勾了勾唇:“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