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敢在半夜十二點的時候,關上所有的燈,在空無一人的大廳裏打開一部47寸的彩電,聽著牆上的古老大鍾不停地傳來嘀嗒嘀嗒的跳躍聲,牆上掛著的死去的奶奶的照片,一雙慈祥的眼睛,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然後一邊吃薯片,一邊津津有味地看午夜凶鈴嗎?
“敢,沒什麼好怕的。”她總是挑一下眉,露出潔白的牙齒戲謔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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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妮玄,你可以叫她康妮,也可以叫妮姑,也可以叫她玄姑,不管是草菇什麼菇都可以,或者直接叫全名,但絕不可以叫她康康。因為她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把自己跟台灣的那個康康聯係在一起。在性別上,她與康康有是著根本的區別的,她一個既美麗又大方的女孩,一米六三的身高,白晢吹彈可破的皮膚,精致的五官,精明的頭腦,慧黠的雙眼,好奇心特重,貪玩,喜歡睡覺前梳頭,結果梳出個大頭佛。她的目標就是在大學畢業以後,以最短的時間,讓自己盡快登上福布斯富豪榜,那她就可以提早退休,環遊世界。
在淩晨十二點一個跨過了十八歲的花季雨季,年滿十九歲的老太婆(她總是這樣說自己,年紀大,機器壞)康妮玄,在黑漆漆的大廳裏,穿著寬大的兩件式印著pc狗圖案的夜光睡衣,左手抱著一桶品客薯片,右手拿著一塊薯片往嘴裏塞,盤著兩腿,坐在放置在約莫二十平方的大廳東麵最中間的沙發上,屏息靜氣,兩眼直直地盯著那一閃一閃的彩電屏幕,當貞子從電視裏的電視的屏幕裏爬出來,看到那張浮腫蒼白的臉那一刹那間,“喀嚓”一聲,薯片咬碎了,康妮玄的全身的毛孔急速擴張,雞片一下子全跑了出來。康妮玄用無名指推了一下快掉到鼻尖處的平光鏡“惡……,好醜哦……”這是她對貞子最中肯的評價。
一個本來應該跟一大幫朋友一起慶祝生日的女孩,卻在這大喜日子獨守空房,空悲切。不要以為她沒有豬朋狗友,她的朋友多得十個手指和腳指加起來也數不完,隻是……,她忘記今天生日了。十八歲以前,由於法官大人在六歲父母離異的時候把她判給了較有經濟能力的老爸。可是老爸因為工作關係經常要到外地出差,所以她開始了寄住的生活,每個月輪流的住在老媽或老爸那邊,還有獨居老人奶奶那邊,父母雖然離異,但仍然共同承擔她的生活教育等一切費用,對於父母的離異沒有太多的感覺,多謝父母的不管不問,不打不鬧,所以她的性格跟正常的女孩一樣,沒有自閉。十八歲剛到,馬上寫申請,要求獨立,父母舉腳讚成,讓她到剛去逝的奶奶留下的空房子那裏去住,從此成了半個孤兒。
電視裏播放著午夜凶鈴的結束,康妮玄拍了拍手中的薯片碎屑,伸直兩條有些麻痹的腿,一隻手按著胳膊,扭了一下頸部,穿上拖鞋,走進浴室,洗臉刷牙去。
康妮玄雙眼疲憊地低垂著,有一下沒一下地刷著牙,洗了一把臉。最後,當然是拿起梳子,梳理一下那一把她最引以為傲的及腰小波浪黑發是她每天必定會做的事。康妮玄一直有一個好習慣,那就是每一次睡覺以前,她都得用梳子梳一下頭發,才睡覺,她不管躺下去以後,頭發是否會變得淩亂,隻管在睡覺以前,自己的樣子還是整整齊齊的,就好像有潔癖一樣。不過她有的時候會壞壞地想,她自己這樣的行為,倒有點像那些殯儀館在死人出殯以前,為他們精心打扮一翻,然後毫不客氣地,把他們扔進那又窄又擠的棺材,釘上七寸釘,你就甭想再爬出來。自己現在就像是在為自己死前梳頭,然後睡下去以後,就再也不醒過來。想著想著,自己也不禁失笑。唉……,同誌,雖然你的命是長了點,但也沒必要這樣詛咒自己吧!你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