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關於省管縣的事情。”黎遠航說道:“紅雪同誌在席上就說明了市裏的態度,我們的確都不舍得把你這員大將拱手送給省裏的。現在你就告訴我,你自己是願意留在市裏呢還是省管?”
趙大強為難了。他早就知道隻要他所在的鳳泉縣被省裏直管,無論是否是每個省管縣都能夠享受副地級高配,他趙大強卻是穩穩當當的有一個名額跑不掉的。
可這當口黎遠航這麼追問,讓他如何回答呢?如果直言想走,豈不顯得他趙大強太過背恩忘主?若說不想,黎遠航剛才已經聲明了他可以去省裏操作,萬一讓他去把自己“操作”掉了豈不是吃了大虧?
看著趙大強神色變幻不定,黎遠航的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帶著濃重的壓力冷冰冰的說道:“小趙,你剛剛才說你是從我身邊出來的,應該明白你這些年上升空間這麼大,級別躥升那麼快是因為什麼。
別以為歸省裏管了就能夠跟現在一樣順風順水,要知道你在雲都這個小環境裏也許是相對優秀的人才,我們都把你當成大將來使用,一旦到了省城這個大環境裏,你可就什麼都不是了。一旦被淹沒在能人輩出的人才洪流裏,被遺忘、被擱置是顯而易見的結局。再說了,盧書記不是也說現在一切僅僅是研討,成與不成還在兩可之間嗎?你可別打錯了主意,到最後兩頭都滑落了。”
趙大強聽的一陣陣心裏火起,萬沒想到黎遠航居然會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來。以前這位主子爺雖然也不見得就真的對他實心實意的欣賞重用,最起碼表麵上還過得去的,這麼撕破了臉的赤裸裸威脅還是第一次。看起來,他為了壓製自己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了。
“黎書記這麼說我就不懂了。”趙大強心想我也不能窩窩囊囊的就把這麼好的機會讓出去,就語氣平和的說道:“關於省管縣的事情,我從接到省裏通知到現在都懵懵懂懂的根本不知道內情。如果不是您帶著我跟盧書記一起吃飯,我連鳳泉被省裏內定都不知道,哪裏稱得上想脫離市裏呢?
還有您說我打什麼主意,我連事情始末都不明白,能打什麼主意?不過有一點黎書記說的倒是對的,那就是我趙大強並不是什麼出奇的人才,別說是省城這麼大的環境了,就算在雲都,我算的上什麼人才呀?
自從被鄭紅雪送給您當秘書,先是化解礦難風波耽驚受怕,又在金佛寺蹲了差不多一年為您積德。後來從您身邊下基層去任職,我比得上高市長身邊的吳克涵區長嗎?還是比得上被林書記帶走安置、現在已經是水利廳副廳長的陳思遠廳長嗎?
別說他們倆了,把雲都市曆任領導的秘書們都數過來,非常委的副縣長也隻有我趙大強這麼一個倒黴蛋了吧?在桐縣我又三次被查兩次差點死於非命,要不是我賤命一條耐折騰,恐怕早就被黑死在關押我的廢礦井裏了吧?
我跟鄭紅雪結婚的時候有些誤會,我休息了幾天,省委李書記都親自替我請假了,雲都市還不是把我黨內外雙開除讓劉涵宇同誌主持工作?若非首長回鄉視察需要我,恐怕我早就被雲都官場給無情淘汰了吧?還等得到現在被省裏直管了被人才洪流淹沒?哈!
我好容易死裏逃生在桐縣熬過三年多,還沒等我的計劃收獲成績又莫名其妙的去了鳳泉,剛到鳳泉報到第二天,就莫名其妙接到省裏通知讓來開會。現在都沒弄明白到底咋回事呢,又被您說成一個翅膀硬了就忘記自己是老幾的野心家了……唉!
黎書記,如果您說我趙大強上升得快,我可真是沒什麼話說了。至於您問我的問題我倒是可以很明確的回答您,我趙大強無非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黨員幹部,組織怎麼安排我怎麼接受,我自己無權作出任何決定。”
雖然趙大強這番話絲毫不帶情緒的說了出來,但那字字句句中飽含的痛楚黎遠航怎麼聽不出來?他萬沒想到這幾年趙大強並非是不記恨他的薄情,而是記在心裏不說罷了,今天終於把人家逼急了,這可就連轉彎的機會都沒有了。
黎遠航滿心的懊悔,後悔自己不該操之過急,送走盧博文之後就打電話詢問了組織部的熟人,得知盧博文所說省裏內定鳳泉直管是真,任命趙大強一事卻有待商榷,似乎大有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