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跟你談過了?那你怎麼不告訴我?”黎遠航更加意外了,居然有些急躁的問道,話都說出來了又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就笑著說道:“其實換誰都一樣,我在乎的是……”
鄭紅雪一曬說道:“切,您就別虛偽了,我心裏能不知道那頭輕那頭重嗎?您來雲都就是專門照顧我的,我能不跟您這個靠山一心嗎?其實依我看這件事倒也未必是壞事……”
黎遠航的確是從聽劉清亮說出財政局長一職也在組織部的調正範圍之內之後,心裏就一直很是鬱悶,因為他明白按照他事先給組織部劃定的圈子,財政局是萬萬不能被圈進來的,而且劉清亮明明連工商、稅務、建委跟國土資源這些行業都避諱了,憑什麼會睜著眼睛說瞎話,偏偏把最最敏感的財政局也納進了名單裏呢?還欲蓋彌彰的把最重要的這個地方放在了名單的最後一位,在他黎遠航的認知裏,當時就覺得劉清亮其心可誅!
原本作為“空降”派領導,麵對從未經曆過的工作,麵對一片陌生的環境,看似威風八麵的黎遠航在心理上就有著一種強烈的孤獨感與恐懼感,這種感覺自然是不能表露出來的,但越是壓抑,就越是如同陳年老醋一般濃烈,還唯恐那種酸味被人察覺,也就更加戒備森嚴了。
組織部長跟市委書記是不是穿一條褲子,是至關重要的遊戲規則,但是,市委組織部長的任命卻也是市委書記並不全然能夠左右的,黎遠航作為一個省廳的一把手,乍一被放下來做封疆大吏,總不能還沒上任就給省委提一堆條件吧?所以該怎麼適應的還得他自己慢慢去適應,其中就包括對現有班子的拉攏跟利用。
劉清亮一直表現得還是可以的,因為班子調整問題,隻要是黎遠航提出的看法跟意見,他總是能很中肯的分析、建議,最後還充分的尊重大班長的意見,幾乎已經讓黎遠航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搭檔了,可是這一次可算是他上任之後的第一次調整,明明事先已經把調子定的非常明確,而劉清亮也絲毫沒有表示異議,更加沒有跟他建議財政局長也需要調換一下,卻在交名單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加上了彭會平,想要換成衛生局長馮巧蘭,這其中可就耐人尋味了!
劉清亮被問及時吞吞吐吐的尷尬態度更加讓黎遠航用膝蓋想都能想得到這一定是郝遠方的意思,這就更加導致了黎遠航整整一上午心裏的不舒服!他心想你郝遠方作為地方派的領導,又兼著市委副書記,有什麼想法不能開誠布公的找我商談一下?就算是你想換彭會平,也不用背著我讓組織部先斬後奏吧?
人其實最怕思想上有了固定的認知,原本可能挺偶然一件事,卻被黎遠航逐一印證為他暗中忌憚郝遠方的地頭蛇霸氣使然,也就讓他越想越覺得壓抑,但是卻連一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就連趙大強這個秘書,他也是抱著“懷疑與利用、信任與防備”的多種自我矛盾的感覺在使用,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唯有鄭紅雪才能替他分擔一點這種秘密無人傾訴的痛苦了。
聽鄭紅雪來了之後一語中的,他更加對趙大強不滿了,心裏甚至在一瞬間萌生了驅趕走這個眼線的決定,但是鄭紅雪卻告訴他這個消息來源來自於郝遠方,而且郝遠方已經跟她商量過了換掉彭會平,他哪裏想得到鄭紅雪也會搗鬼呢?馬上就信任了她,當聽到她居然說郝遠方這個決定也好的時候,就拚命壓抑住心頭的波動,平靜的問道:“哦?說說你的看法。”
鄭紅雪上午接到趙大強的電話之後,就一直在盤算這件事,她當上了常務副市長之後才發現,常委跟非常委的領導是多麼的不同,更加對於有朝一日能夠自己走上一把手崗位有了高漲的野心,所以她自然是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絞盡腦汁的把這件事考慮透徹了,透徹之後就萌生了一個冒險的想法---把這件事作為一個籌碼,巧妙地在黎遠航和郝遠方之間利用,爭取一桃殺雙士,換取兩個領導對她的信任跟爭取,進而在即將到來的調整上提出自己的要求,挑撥的兩個一把手互相戒備,互相壓製,而她鄭紅雪爭取成為調整中最大的贏家!